最是痴情人，天地难泯。

“时汐。”

这是王文生有史以来第一次正式叫她的名字，让她完全不知所措：“师父。”

“谢谢你。”

他是自私的，也是无耻的。当年有莫名的气息侵入安越镇，附身时昇的身体，他知道，却没有阻止。

后来发现时汐气运急转，便开始答应给时昇看病，明里暗里促使对方进入桑雪森林。他本对时汐拿到玉霞隼没报多少希望，所以存了一分吞噬时汐，获得对方的气运的打算。

他把通过阵法化身藤条的方法告诉时汐后，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很显然是知道了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却一言不发，还拿出了九转定魂丹。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时汐还是懂的。”时汐笑了笑，眼神透亮，扯着刚换上的邱琳储物袋中的衣服，在王文生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师父，我穿这身好看吗？”

“不错，就是看着不像十一岁的孩子。”王文生浅笑，时汐突破练气二层的时候，没有再长高，只是五官更加精致，时不时露出的狡黠笑容透着古灵精怪。

“师父，你说我刚才算不算滥杀无辜？”裙摆飞舞，时汐跳上石阶，手中把玩着那对双刺。

“世人何来无辜，你不杀人，人便杀你。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一切皆可。”王文生接过时汐递来都得九转定魂丹，“为师不是个好师傅，在修炼上不能帮你任何忙。等我启动阵法后，你便去阴阳谷拜师。至于这里，就让我们随着桑雪森林一起消失吧。”

时汐摇头：“师父，我需要什么我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会离开，但等我实力足够后，我也会回来。”

“出去以后，不要说你是我弟子，就当炼药圣手已死，免得为你招惹不必要的仇家。”他的仇家还在，自己却已风浊残年。

“当初五大门派可是看着师父你把我带走的……”

“放心，一年过去，你样貌大变，他们认不出你的。更何况，五大门派的人眼界太高，只要你不说，这个世上便无人知晓你是我的弟子。”

时汐忍不住摸着自己光洁细腻的脸颊：“师父，离去前，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为师娘布置的阵法从何而来？真的是你自己原创的？”

她可是看完了王文生所有书籍，学完他所有的炼药布阵手段，却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可以逆天改命，护体养魂的阵法。如果阵法是王文生原创，根本不至于反噬到他境界全无，生病垂危。

“若你不到练虚境，还是不要知道那个地方为好。走吧，当你境界足够，自然会知道那是哪里。”王文生一脚踩中阵心，而后便将时汐送出了地底世界。

远退的光影里，王文生轻轻地向自己挥手告别，时汐双眸忍不住酸涩泛红，眨眨眼，再睁开，她已站在漫漫黄沙中。

这一次，漫天黄沙飞洒，不见一抹绿洲遗痕。

桑雪森林，真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