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在脑内响起,他听得仔细认真,十分沉着。
回到小院,外面下起了小雪。雪花像调皮的孩子,飘得到处都是,梦白用脚踢开远门的大门,小金“呀”了一声:“回来了。”
林依玲过来将大门反锁,见这情景不禁说道:“出事了?”
“小事,已经解决了。”梦白说道。
此时,柳阳失魂落魄地往父亲的房间走。柳青睡不着。睁着眼,侍女在一边昏睡,听到脚步声。柳青警觉地扭头看向门口,见进来的人是柳阳,心中恼怒地侧头,看着另一边。断不肯与柳阳对上正眼。
关上门,柳阳走向侍女。伸手按在侍女后颈上,她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彻底失去知觉,柳青不禁大骇,嘴巴微张:“你。你……”
柳阳看着床上的父亲,“爸。”柳阳轻声呼唤道:“真高兴您醒了。”
他一边说着,双手一直揉搓着。柳青身子仍不能动弹,突然。他的双眼瞪大,儿子的后颈上分明有一团黑漆漆的气,正慢慢上移,差一点就将他的头包裹其中……
“小阳……”柳青扯着嗓子叫着儿子的名字,绝望且悲伤,柳阳俯下身:“爸,您大难不死,也是时候撒手了,赖活着难受啊。”
柳阳却没有立刻下手,而是大声呼喊着,一名侍女马上跑过来:“少爷,怎么了?”
“老爷胸口闷。”柳阳说道:“赶紧去找大夫来检查一下。”
见柳青眼睛瞪得老大,眼露惊恐,侍女匆忙说道:“我去叫大夫。”
大夫赶过来检查时,柳阳的手悄然按上柳青的脚底板,刚才还能发出些许声音的柳青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大夫大惊失色:“他的呼吸消失了。”
房间里乱成一团,刚刚那个侍女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大惑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怎,怎么了?”
柳阳默默地后退,直至退到走廊站定,柳青的脚底板,一团黑气哧溜钻进去,柳青的身子挺得笔直,喉咙里“咕咚咕咚”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大夫见柳青嘴唇抖动,俯身下去,只听得一个字:“杀!”
还想确认,柳青的头往上轻轻一耸,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几乎在他咽气的同时,脚心的那股黑气悄然飘出来,消散在空气中,柳青的三魂七魄慢慢钻出体外,慢慢聚形,刚一聚拢,马上飘忽在尸体上方。
身子不受控制打着圈,柳青此时还沉浸在震惊与愤怒当中,猛然飘出墙,正想扑向柳阳
,一股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力道牵引着他的魂魄破过窗户,落入某个瓶子中,他惊慌失措,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要慌。”
柳青抬头一看,瓶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梦白!
他独自一人,站在柳宅的围墙后面,缩着双手,梦白将柳青的魂魄收到瓶子里后马上逃离现场,他双腿撩开,如同百米冲刺。
直至回到小院的房间,他放慢脚步,轻手轻脚地进了自己房间,还没等暖和身子,马上掏出几张符纸贴在门上和窗户上,这才打开摄魂瓶,柳青的魂魄出来:“现在可以说话了。”
柳青还云里雾里,梦白冷冷地说道:“死里逃生两回,第三次没有逃过,事不过三,也是时候了,你的性命原本早就完结,可是运气好,触发了体内的生气罩住你的气脉,让你暂时留住性命。”
“我儿子杀我。”柳青说道:“是他杀我。”
“我知道。”梦白说道:“我早料到他会动手,马上送小城回来后马上奔去医院,但是,有人告诉我你的阳寿已尽,就算阻止你儿子杀你,你一样活不了,喂,出来吧。”
阴间的角落里,忘忧只是一个淡淡的影子,听到梦白的声音,不情不愿地走出来,没好气地说道:“出来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
柳青见墙里出来一个人影,惊得自己往后退,却忘记自己此时已不是活人,整个鬼影子卡进墙里,一时不得出,梦白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拔,将他生生地从墙壁里拉出来,柳青仍心有余悸:“他是什么人?”
“现在你归他管。”梦白说道。
“我已经死了?”柳青的问题格外多,盯着自己的双掌看,双掌虚虚浮浮,而且呈现半透明,透过自己的手掌,地板都看得一清二楚,刚才儿子的狰狞面孔还浮现在眼前,可悲,可叹,柳青突然哈哈大笑,跌坐下去,屁股离地还有半尺。
梦白不吭声,直至柳青自己冷静下来,他苦笑着摇摇头:“原来死前走马观灯,这一辈子的事情都在脑了里转,我都干了些什么啊,经商一生,临老找二房生了一个孩子,我这一死,我女儿可怎么办。”
“只在乎女儿,不在乎儿子和大老婆?”梦白说道。
“我知道老婆和老曾的事后,疑心生暗鬼,就觉得小阳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不能让外来的孩子得到我的财产,所以,鬼使神差地找了一个年轻女人替我生了女儿。”柳青说道:“虽然是女孩,但这是我的孩子,我百分百确认过的,而且她对我很好,在她身上,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心一点点靠近他们,可是……”
“我朋友知道我怀疑小阳不是亲生孩子,提议我做检测,”柳青说道:“结果大出意外,他就是我和佩文的亲生孩子,我内心又羞愧又难过,所以立下遗嘱,把绝大部分财产留给小阳母子,另外母女俩保障他们的生活无虞就好。”
“但你没想到老曾已经在盘算自己的计划。他设计害你昏迷。”梦白说道。
“是啊,我现在想通了,也弄明白了,”柳青说道:“可我没有想到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亲生儿子想要我的命,他溜进来,倒掉我的药,又偷偷溜走,我不能动,不能说话,但我感觉得到,情急之中睁开眼,正好看到他跑出去的背影,我辛苦养了近二十年的孩子,能不认识嘛!”
柳青越说越激动,他喃喃念道:“他这么狠,我也要还给他,我的财产,他一分钱也别想拿到,父毒不食子,子毒也不能食父!”
梦白等到他平静下来,正想开口,柳青说道:“可是晚上的他有些奇怪,眼睛发红,只是摸了我的脚一把,我就,就这样了。”
梦白心中一动,此时,忘忧突然拽住柳青的脚,往上一抽,柳青整个人倒了一个个,头朝下,朝脚上,他的脚心有一个红点,腥红如赤砂,忘忧闷哼一声:“该死,是从阴阳河里跑走的血线,那东西不入五行,侵入人体没有任何反应,却能把人变成鬼魅,时而正常,时而妖邪,附得久了,噬血。”
“但我之前已经抓过一些,在我找到它们在阳间的寄居草人烧掉后已经化为乌有。”梦白摇头道:“怎么还有?”
忘忧听完,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动一下……
梦白吐槽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用脸上的肉说话我能看懂?”
“那东西的确会寻找寄居体,一般是草织成的草人。”忘忧说道:“但你以为火烧以后它就消失?错了,之前的会消失,但寄居在草人中间的那一缕又会重新衍生出来,再度在阳间重生,你以为消失罢了。”
梦白头皮发麻,想到草人中的红点,顿时醒悟,该死,是自己让灵媒把稻草人烧掉的,还以为干得漂亮,结果干了一桩蠢事,梦白懊恼不已,这么一来,岂不是自己害死了柳青?
柳青自己却豁然开朗:“那杀我的不算是我儿子?”
“那到不是,那东西虽然可以进入人的身体里,但只能顺着人恶的一面做事,你儿子如果没这个心思,它也无可奈何。”忘忧说道:“内有杀意,付诸行动。”
柳青一怔,突然低下头,叹息道:“我只担心女儿。”
“我会想办法弄走他们母女俩,安置得远一点。”梦白说道:“暂时避避风头。”
“多谢。”柳青说道。
梦白和忘忧使了个眼色,忘忧召来鬼差一番耳语,那名鬼差抛出锁魂链将柳青拘住,不容他拒绝,双双消失在梦白的屋子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