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手指一抖,一支烟就叼进了嘴里,他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得了,都要死了,还挺开心的。受虐狂啊?我又不是菩萨……就像语兮说的,我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
“没关系,有些人哪怕只要能听我说说话,也是好的。我很感激。”
“感激?这辈子杀了这么多人,还是能再听人跟我说谢的。真是活久见。”
陈煜挑眉瞥了她一眼,什么时候自己轮到个猎物感恩了,真是越来越有趣的紧。
秦露珍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
“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
陈煜一愣,将才抽没几口的烟蒂按灭在门扉上。
“真是赶趟去死的。走吧。让我想想。”
“我们去哪?”
陈煜没好气的道了一句。
“今儿清明!我他妈先去给你选个坑行不行!”
***
出租车在一处公墓前停了下来,清明时节的天气,空气里的湿润夹杂着一股烧过纸钱的特殊气味。松柏上的水珠,擦着陈煜的衣角碎在地上。
竹望山公墓在近郊不远的地方,泉水过溪,迎着春日里日落的余光,翠竹凌波。
墓地不大,比着现在其他那些新修的公墓环境简单了许多。
秦露珍跟在陈煜的身后,四处打量着,她真没想到所谓的‘选个坑’的意思,真的是到了公墓。
陈煜在一处较为偏僻的墓碑前停了下来,光线有些背阳,这处墓地的位置并不太好。
秦露珍忐忑的四处打量了一下,问的很是小心。
“唔……你,打算把我埋这?”
陈煜瞥了她一眼,不由抚额有些脑仁疼。
这人怎么总想着自己如何死,就不能智商在线,动动脑子!?
“大姐!今天清明,清明的意思懂么?我陈煜从来是杀人毁尸不留罪证的,你还要我管杀管埋?得,你要喜欢这地儿,我今儿就依你了!要不你四周看看,认认山头?下去了也好跟他们有个照应?”
秦露珍这时才反应了过来陈煜的意思,一时更为尴尬了,不由小声解释了两句。
“诶,你来扫墓啊……哪有这点来扫墓的,香烛鲜花的也不带些。陈老板你说话一阵风一阵雨的,我哪里反应的过来啊。”
看着陈煜的视线一直落在墓碑上,秦露珍匆匆扫了一眼,视线又落回了陈煜脸上。
“这是你家亲戚?你不说不是本地人么?”
“呵?我亲戚?我哪攀的起这位爷!”陈煜没好气的回了句。
秦露珍再次看向墓碑,四周有些凌乱,不像有人常来祭奠过的样子,荒草长了些,连碑上都生了青苔。
这墓碑立的有些年生了,上面刻着简单的几个字。
洛云东,生一九八五年六月十三,卒二〇一〇年四月,二〇一三年六月立。
陈煜姓陈,这位姓洛,怕也不是什么亲戚。若是人还活着,估摸着两人年岁上倒是差不多。
“25岁就走了啊,挺年轻的。他是你……朋友?”
秦露珍没陪人上过坟,就连祭拜的东西都没准备着就贸然跟来,一时觉得有些失礼,只能讪讪然的站在一旁,小心的问了一句。
“没到25喃。这狗东西我哪敢配当他朋友,不过算个同门。”
陈煜倒是没那么多讲究,手一抖将一支烟点上,叼在牙齿间。
自己跟洛云东的关系论起来,是不用那些个人情世故来当个摆设。
“啊?也是做你们那行的啊?”
“同门”这个词倒叫秦露珍有些诧异,可陈煜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咯,这也是位下地狱还跟我说谢谢的。真他妈不要脸的老东西!人都死了还跟老子玩他妈托孤这一手!”
陈煜不知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整个人极为厌烦,一气之下竟朝着墓碑踹了一脚。
这动作吓的秦露珍连忙拦住他。
“诶!陈老板,快别这样,他人都走了……”
秦露珍听不懂陈煜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两人有些过节。虽说百无禁忌,可陈煜这暴脾气,也太不敬鬼神了些。
陈煜眉心一蹙,整个人甚为烦躁,心中的怨气甚至不加掩饰,连齿间说出的话都是满满的恨意。
“秦露珍,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向往的世界。人死了,顶天了就这一抔黄土,寂静的很。那些狗屎一样的烦恼,跟你都没有半毛钱关系。都是活人才考虑的东西,而你,只需要躺在这,一直躺在……操!”
说完这话,陈煜也不管秦露珍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将烟头往地上踩灭,转身径直走了。
秦露珍抿了抿嘴唇,不知在想些什么,内心有几分挣扎。
她手臂上被清晨的湿冷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看了一眼这般就结束扫墓完全没有回头意思的陈煜,连忙跟上,一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