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亓照着萤火,细细答道:“如师尊进宫中的时候同正门洒扫的嬷嬷笑语了几声,想来心情不错。音师尊面色仍是冷峻倒看不明其他的样子。”
“他们可都在正殿等着我?”音楠继续问道。
“先前二位师尊遣属下来寻君上回去的时候,同去了沐照凌师尊那处。现在属下尚不得知是否已经回了。”
从小次山通向沐字三座宫宇的小路音楠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小路两侧繁盛的高木遮住了晚风,星光也只是透过偶有的缝隙落下来,夜间的萤火聚在一处缓缓飞着照明,栾亓亦步亦趋地跟着,盘算着心中的一桩事要怎么跟君上说。
因前些时日也听闻了耿家的事情,同自己的哥哥——同在君上案前的栾修,一道想着若是得空也告假一天去瞧瞧,但不曾想君上日夜忙碌,两兄弟对新君上在事务上的严谨有目共睹,也没抽出时间来禀告。今日下午听前廊溜出去一阵吃酒的姐姐说了赤敝家酒宴的盛况,便后悔不已。因赤敝族内的一些小仙知道前廊的姐姐是君上宫中的,喝了几盅酒三言两语地说了自己偷听到的一些消息,这消息让先前从沐照流出来的消息倒是一致。
颇有上进心的栾亓觉得,既然有如此好的机会或可以得凌师尊亲自教习授课,便是自己在末址在修个多少万年都不见得有的机缘,遂想求一求君上,后边剑术比试的日子里可以得君上指点一二,指点一二不行告几天假也可。
但音楠不知道栾亓的小心思,问过父母亲的事之后想起霁欢曾在此拉着他的手臂,然后被他唐突的几句话。而后一向面色上看不出喜怒却依然温温和和的霁欢,那日去往渊域里时发生了什么,才致使他看到了那行眼泪?他觉得自己是不便于问,事情绕在心头又让他有些放不下,再往前细究放不下的因由,音楠思量一阵子觉得,或许是让他想到了迟默罢。
他作为迟默的一枚竹马,少年心性时做的一桩桩事情总是在梦中出现,梦了万年却不消内心的痛楚,但霁欢出现之后让他即使再梦见了,也没那么难受了,有时候醒来胸中竟然慢慢有些释怀。而他正式继任君上的礼须得与末址的三位师尊尽快商议,若是迟迟不行礼,怕是很难及时察觉末址异象,答应迟默的守住末址的这桩事便办不好了。
这样的敏感时候,等耿家的喜事一过,恐得召白泽、赤敝两族商议一些事情。
走出小次山,天上的星辰已经明晰,月亮也在后半夜出来,投在末址遍有的大小水域,倒是别有一番景致。路过沐昭的正门前,两棵素容花落了半地,边上的桃木结的果子倒是已经不剩几个了。音楠看着桃木那些被折断的痕迹,想起当年迟默犯错了事总是习惯地折几枝,看似乖顺地送到凌师傅跟前请罪的样子,不禁又笑了笑。
物是人非罢!
音楠捏了个决障了个门禁,怕哪些不明就里的小仙或精怪贪耍跑了进去,坏了里头的陈设和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