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已入初冬,京城长街十三巷,行走的人皆是里三层、外三层裹着锦布衫,指尖摸着被风吹拂的脸颊耳畔,还残余些凉意。
一辆马车缓缓驶离了金府,涌入最繁华的街道。
原来回京后一直没有消息的刘晏殊,终于大早上差人来递了帖子——自然是交给南山的。说他们也能代表一成宫,去参加祭祀大典。
南山因为父亲,翠娘的事已经愁眉苦脸多日,好不容易听到个好消息,立刻打了鸡血般眸光炯炯,接下了帖子大言不惭的宣布:“徒儿们啊,如今一成宫不再是籍籍无名的小门派啦,往后定要谨言慎行,拿出一点名门正派的威仪来。”
三个徒儿望天装傻。
车帘外人声鼎沸,小知放下一角帘子,望向哈欠连天的周玄清,萎靡不振。又看着同样精气神不足的阿秀,托着肘臂,摩挲着下巴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莫不是吃坏东西了?恹恹的怪没精神。”
周玄清伸了伸懒腰,扭了扭脖子:“我也不知道,总之入了京城后哪哪都觉得不舒坦。”她又偏头端倪阿秀,发现她眼圈下发黑,蹙眉倦怠。
“阿秀,你也不舒服么?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
阿秀从一场前世今生的梦魇中惊醒,跟着他们就出门了,自然还没调整过来。她勉强舒眉,露出抹比较自然的笑容,手指灵活的比划起来:我没事,只是昨夜做噩梦了。
周玄清见她无恙,便也不担心了。马车临到有凤楼,停了下来。
小知拉着阿秀的手臂,冲着最后下马车的南山激动道:“师傅、师傅快来!”
南山脚下差点一崴,端肃着正经表情,拢了拢袖子:“傻叫什么?都给为师打起精神来。”
周玄清还在笑着,忽然一僵,隐隐觉得被人盯着一般,猛地回头又什么都没发现,只好安慰自己无事。
殊不知,有道身影从二楼的轩窗处闪过去。
“师弟,赶紧吃面啊。”
有同门的师兄推了推常自在。他今早起床,眼皮子上下跳动了一阵,寻思着今日莫不会发生什么吧?
“不了不了,没胃口。屋子里闷,我到窗口透透气啊。”
京城最大的客栈近日被朝廷征用了,客房也罢,大堂也好,入目的都是来京的道人。
常自在随意一扫,猝不及防的就看到了,不怎么想见到的东西。
啊祖师爷爷,那只孔雀精和蛇妖怎么也来了京城?还偏偏住在同一个客栈?要说他们不是故意的,常自在是真心不信。
他张口又闭上了嘴,周围都是捉妖除邪的好手,若是群起围殴两只妖,一定是有胜算的。
唐三风岂会看不出他的打算,以折扇遮面,上挑的眼眉朝他眨巴两下,倒是自带勾人的意思。
常自在心事重重,嘴角忍不住的抽了下,才僵硬的扭过脸,对着同门道:“我出去小解,一会师傅那替我瞒着。”说着,不顾别人说什么,就踏步下楼。
他施施然的穿过人群,进到了小巷里。
唐三风和蛇五就大咧咧站着,说是防备倒是不带敌意。
常自在打着哈哈,张开双臂往他们肩头一揽:“搞什么?眼下京城到处都是道人,你们上赶着找死也得挑挑时辰啊?罢了,本道还当你们是半个朋友,赶紧从京城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