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正照春空,天际之南忽现七彩凤凰羽。
同日,北方又现大片如龙鳞一般的云彩,龙头与烈日交映,宛若龙吐珠。
永安城内有白发老翁笑言此乃祥瑞之兆,百姓们信了,皆以为边关战事将归于平静。
唯有边关将士,无暇顾及这天生异象。
这天下,并非是太平盛世。
九原城外,旌旗猎猎,野菊花被漫天鲜血染成了红色。
数十根红缨长戟,一齐刺穿了元昭国大将军晏南风的银白色龙马纹铠甲。
晏南风胸前一阵剧烈刺痛,喉腔里弥漫着血腥味。
那身着红色战甲的兵士们互相对看一眼,扬声大呼,“元昭国战神已死,吾景明国必胜!”
陆离率先反应过来,单骑执剑,斩杀了那几个举着长戟欲要再往倒下的晏南风身上多刺上几刀的红甲兵士。
他飞身一跃下马,待他探到晏南风已无鼻息之后,近乎是绝望地哀嚎一声,“将军!”
天际之上,龙鳞云与七彩凤凰羽交织在一起,绚丽且夺目。
晏南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身处隆庆五十二年九原城一战的营帐内。
额头上的疼痛丝毫不亚于自己胸口上的伤痛,那些只零破碎的记忆,无一不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他重生了,回到了二十年前。
他如今不是隆庆七十二年的元昭国大将军,他是隆庆五十二年的宣威将军晏南风。
这里,依然是九原城之战的战场之上,只不过这是隆庆五十二年的那场战役。
景明国嘹亮劲急的号角吹入他的耳畔,晏南风似在这号声里感受到了营帐外炽热的烽火与无尽的杀戮。
营帐内,陆离手中提着银灰色头盔,焦急地踱步着。
步兵校尉沈复忧心如捣,上前接过陆离手中的头盔置于架子上,焦眉苦脸道,“九原城战事吃紧,此时将军重伤不醒,这可如何是好。”
陆离亦是焦思苦虑,却终是不敢定夺,“沈校尉,你莫要着急,一切等将军醒过来我们再来定夺。”
“只是怕景明国不会就此候着,我先出去看看形势。”
沈复耐不住性子,便提着自己的弯月长刀出了营帐。
晏南风缓缓睁眸,“陆离。”
嗓音有些沙哑。
陆离灰暗无光的眸子忽地被这一声呼唤点亮,他连忙转身,“将军!你醒了。”
望着眼前的陆离,晏南风幽深的墨色瞳孔有些怅然。
前生陆离跟了他三十余年,终日里奔赴在各个沙场,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隆庆五十二年,九原城之战,也便是即将要经历的这场战役,陆离为他挡了一剑,那一剑不偏不倚,正巧刺入他的右眼。
自此,陆离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之上,只能用左眼来判别那寒光铁骑。
九原城一战元昭国与景明国并无分出胜负,但元昭国却损失惨重,五千步兵最后只有二百余人活着归国,三千铁骑仅剩下五百匹烈马,三百余骑兵。
方才还活生生在这营帐内焦耳挠腮的步兵校尉沈复,也在此战中丧命。
元昭国的号角还未吹响,那便代表,此战,他们可以不接。
晏南风坐起身,眉目沉静,低声发令,“陆离,传我号令,此战我们不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