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陶不知道她在简行眼里就是天线宝宝的水平,但她能感觉和看到简行的学习高度和她完全不一样。所以,苏陶心里记着简行那次数学课的解围,她感谢他,可他们好像成不了朋友。
在苏陶的记忆里,最好的同桌回忆是在小学五六年级,她当时转学到一小,和一个叫程穆清的男生做同桌。
如果要问苏陶有没有喜欢过男孩子,她应该会想到程穆清。苏陶小学就特别高兴看到程穆清,她词汇量匮乏,形容不出程穆清的好,反正在她眼里他很特别,戴副眼镜斯文懂事,还很温柔耐心。
苏陶对老师的害怕心理源自小学。苏陶小学是很活泼开朗的,即便成绩不理想,她还是愿意积极表现自己,要参加很多文艺表演。
但五年级的时候,苏陶遇到了一个班主任,那老师不让苏陶参加任何活动因为她成绩不好。苏陶记忆里,好几次学校里有活动,她都是在教室里补课。有次是诗朗诵比赛,苏陶坐在教室里能听到广播里进行着的比赛,但老师就不让考试不合格的学生去看比赛,老师当时把教鞭重重敲在苏陶桌头让她专心写习题。头顶上的广播却一刻不停,苏陶心烦意乱,怎么也学不进去。
因为在比赛这之前,老师原本是让学生自主积极报名的,苏陶和程穆清都准备好了节目要去竞选,结果老师却在班会课上把苏陶叫起来骂了一顿,说她分不清主次,她说她没有资格参加这些活动。苏陶很难堪,好几天不开心生气,却没有能力反驳反抗,因为报名表一定要班主任签字同意。
苏陶很讨厌小学最后两年遇到的这个班主任,当时她不会两面三刀这个词,只看到老师对她很凶,回头又在她父母面前说她对苏陶多关心,重点培养。李希露是特别喜欢这个老师的,她支持老师一定要对苏陶严厉,因为苏陶心思散漫就需要人管。
这个老师或许是出于好心管苏陶,但她耐心不好,苏陶每次问她问题,她总是皱眉说:“这题都不会?你上课有没有听讲?”或者“这题我讲了多少遍了,你怎么还不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下次再问,我让你抄十遍!”
苏陶便不喜欢问老师了,她幼小的心灵感受到的都是嫌弃和压迫感。当时的小同桌程穆清看出了苏陶的苦恼,他很善良无私地给苏陶讲题目,教她做作业。
苏陶记得小学毕业的时候,她给程穆清的同学录里写了很多感谢的话,她还说想永远和他坐同桌。
程穆清之后,苏陶就再没有遇到过那么好能说笑聊天,还会教她写作业的同桌了。而继小学那个班主任之后,苏陶后来还是遇到了一两个像小学班主任的老师,要说最像的就是现在的数学张老师。
张老师来班级发数学作业本,她站在讲台上,作业本重重地放在讲台上,她一言不发环顾四周,然后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两道题目。
题目就是作业本上的题目,张老师回身问:“这两道题型我讲过没有?”
“讲过。”台下有识之士回答道。
“有没有讲过?”张老师发现不是全班在回答,她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
“讲过!”班级里的学生也大声了一些回答。
“讲过为什么还错?!”张老师就等这个效果,她气道,“这个题型我讲了两节课?为什么还有同学错?!”
苏陶被张老师的架势唬到了,她是一直没有开口回答问题混在人声里的学生,她的同桌简行也没有回答,不过他们一个是没底气一个是不在乎。
“知道自己做错的举手。”张老师注视着学生,目光如炬。
起初没人举手,张老师气道:“连自己错没错都不清楚,你们还学什么学?!”
有两三个学生缓缓举起了手,苏陶心里没底,她只能靠直觉感觉自己应该也是错了,一般这种小概率的错题和不及格事件,她总在其中。
而苏陶不过犹豫了一下,台上的张老师就把她叫了起来。
张老师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苏陶错得最离谱,她也是改了苏陶的作业看了她的名字,火气蹭到了最高。再想想苏陶从十七中转来,显然走后门,这也是张老师比较反感的事情,所以看到苏陶没举手,张老师越发生气。
“苏陶,你觉得自己没有错是不是?”张老师问苏陶。
苏陶眨眼,犹疑片刻,回答道:“我,应该是做错了,张老师。”
“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为什么不举手?”张老师认为这是浑水摸鱼的行径。
“我不是很确定。”苏陶说道,她看似很镇定,手却在折书角。
简行顺着苏陶的手,抬头看了看她的脸,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嘴角紧抿。
“不确定就是认为自己是对的了,那你上来讲台,把这题再做一遍。”张老师往旁边一站,一副“退位让贤”的样子请苏陶上去做题。
苏陶难堪,她微微抬手松开了书角,深呼吸一口气走出位置往讲台上走。
苏陶在写题目的时候,她听到底下有人在低声议论,而当她写到某一步的时候,甚至有同学笑出了声。苏陶听到笑声,耳根一下红了,但她让自己不要去在意,越发冷着脸写完题目,轻轻优雅地放下粉笔,抬着头走下讲台。
苏陶坐回去,她看到张老师快步走上讲台问大家:“她做得对不对?”
“不对。”同学回答。
于是,张老师用红色粉笔在苏陶的解答下面打了一个大叉,张老师敲了敲黑板对苏陶说:“苏陶,你现在知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苏陶看着自己在黑板上写的解题步骤,那只是两道题目而已,但她此刻却觉得仿佛自己是赤(裸)裸暴露在同学面前的。
对于张老师的又提问,苏陶抿了抿唇调节情绪,回答道:“不知道。”
苏陶的语气很冰冷,张老师和一些同学都听出了对峙的味道。
简行看了眼苏陶,他看到她眼眶微红。
“不知道?那你说老师上课有没有讲过这两道题?”张老师骁勇善战,换了种方式问苏陶。
“讲过。”苏陶也回答的干脆。
“那为什么还错?”张老师步步紧逼。
苏陶没了回答,她就安静看着张老师。
张老师见苏陶不再“顶嘴”就是认错,她也控制住了生气的度,她又敲了敲黑板严厉说道:“我这节课最后再讲一次这两道题,错了的同学都好好听,下次再错就说不过去了!”
话落,张老师拿过黑板擦一把把苏陶的解答全部擦掉,仿佛她没有一步是对的。
苏陶松了口气,她看着黑板,好一会,她才动作打开笔记本,从笔袋里拿出笔低头记笔记。
简行没有做笔记,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他是在忍不住好奇,如果张老师再多逼问两句苏陶,她会不会哭出来。简行发现苏陶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挺强的,同时,他几乎可以确定苏陶其实一点也不酷。
数学课下课,苏陶松了口气,她趴在桌子上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简行正要戴上耳机看书,听到那一声长叹,他说道:“你不知道叹气会越叹越衰吗?”
苏陶转过脸看简行,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她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听到别人叹气的人也会跟着变衰吗?”苏陶问道。
“也许吧。”简行抬了抬眉。
“那你把耳机戴上吧。”苏陶做了个戴耳机的动作。
简行笑了声,他不听苏陶的话反倒放下耳机,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说我多管闲事?”
苏陶不置一词转回头继续趴着。
“你讲话呐,这么有攻击性,是在自我保护?”简行不紧不慢说道,他的语气带了点探究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