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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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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杭州城已经十天有余,出于对上次偷溜的愧疚,梁安夏这段日子很是乖巧,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安安静静地看医书,偶尔天气好,才会拉着夏竹去花园的凉亭喂喂鱼,实在憋得无聊了,才会通知梁宇政派人随行外出逛街。

这日父女俩照常在饭厅内用午膳,梁安夏刚夹起一颗龙井虾仁准备喂入口中,余光便看见夏松神色匆忙地从外边跑了进来,简单请了个安,直接俯身上前在梁宇政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见梁宇政瞬间脸色大变,梁安夏不由得放下碗筷轻声询问道,“爹爹,可是出什么事了,女儿见您脸色不太好”。

“没事,笑笑在这儿继续安心用膳,爹爹有点急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临走前,梁宇政不忘嘱咐一番,“今天乖乖待在驿站里,千万不要出门,有什么事等爹爹回来再说”,然后疾步与夏松一前一后慌忙离开了。

梁安夏料定城内准是出了什么大事,立即吩咐一旁的夏竹出去打听一下情况。一炷香后,夏竹终于回来了小院,“小姐,听说城外有个大坝垮了”。

“什么”,梁安夏猛地站起来,难怪方才爹爹听了夏松的口信后脸色大变,若真出现了洪灾,这可是大事啊。静下心仔细思索,前段时间上街便有听到百姓们议论杭州城上游暴雨不断,不少地方的河流水位大幅度上涨,而连日以来杭州城内也阴雨不断,定是这才进而引发了河坝垮堤。

“夏竹,你带上外边巡逻的士兵将驿站内所有装过米、面、粮食的麻布袋子收集到一起,整理好统一放到大厅内。另外,立即让府上的妈妈们、会针线的丫鬟们拿粗布、麻布、旧布缝制大小一致的袋子,不需要多精美,足够结实就行,半柱香后带上所有准备好布袋,随我一起去找爹爹”,夏竹点点头,毫不犹豫跑向门外的侍卫,即使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要这种袋子,也丝毫不妨碍她对自家小姐的信任。

梁安夏回到卧室打开衣橱,翻出之前在洛阳城内添置的男子青衫换上,又卸下发间所有的珠花、发钗,随意绾上一个高马尾便大步朝着大厅走去。派出去的人打听到梁宇政此时正在堤坝不远处的杏姚村救灾,梁安夏命留守在驿站的士兵带上所有收集来的布袋,火急火燎就赶了过去。

村口外一片狼藉,大片的良田被垮掉的堤坝冲毁,目之所及不再是生机盎然的蔬菜瓜果,而是混着沙石的淤泥浑水,官兵和百姓们一起努力挖着沟渠排洪泄洪,定睛一看,梁宇政的身影赫然也在其中。

长时间弯腰低头,梁宇政有点眼冒金星,直起身来准备去田边稍作休息,余光却不经意看到了站立在不远处村口的梁安夏,他连忙跨大步伐朝着宝贝女儿走去,“笑笑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不得胡闹!夏竹,赶紧带着小姐回驿站”

梁安夏自动忽略掉梁宇政语气中的责备之意,挥手叫人把装满麻袋、布袋的马车赶了过来,“爹爹,您先别生气,中午见您走得匆忙,估摸着也没能带上什么帮得着忙的物件,女儿思来想去觉着用这些麻袋、布袋装上石子、沙子后可以代替砖石暂时堵住那堤坝的缺口,这才抓紧时间带着人给爹爹送袋子来了。马车里的数量可能不多,但女儿已经命驿站的婆子和丫鬟们抓紧时间赶制,晚些时候应该能再送一批过来”。

梁宇政心中一暖,“笑笑长大了,真是爹爹的好女儿,麻袋和布袋爹爹都收下了,你快些回去,这里人多手杂,又到处是洪水淤泥,爹爹担心伤着你”,伸手轻轻揉了揉梁安夏的发顶,梁宇政转身喊来正在不远处低头清淤的副官,“召集人手把马车上的麻袋、布袋装满石子和泥沙,然后拿过去堵在大坝的缺口处,快!”

“爹爹,女儿来时瞧见洪水冲垮了不少附近乡民的房屋,想必因此伤了不少人,您知道女儿自幼跟着娘亲和舅舅学医,眼下大夫人手只少不多,女儿并不是爹爹养在温室里的娇娇小姐,这种困难时刻,女儿怎么能坐视不理”,梁安夏有理有据地表明着自己真正的来意。

梁宇政这才发现宝贝女儿正穿着男子的青衫,难怪总觉得与午膳的时候看着不太一样,“机灵鬼,就你能言会道,切记时刻注意自身的安全,知道吗”,想到目前的受灾情况,梁宇政也不再犹豫,只是再三叮嘱梁安夏注意自身安全。

梁安夏带着夏竹绕过被洪水掩埋的田野,终于进到了杏姚村内,被洪水肆虐后的村庄哀鸿遍野,随处可见垮掉的房屋和受伤的百姓,好在村子地势稍高于农田,此时村内的积洼并没有村外那么多、那么严重。前世的梁安夏身在平原地带,洪涝和台风什么的也大多存在于新闻中,现在真真实实地发生在自己眼前,才深深的体会到人在自然面前真的无比渺小。

洪水冲垮房屋,百姓们纷纷被倒塌的房梁、墙垣砸伤,没时间多想,梁安夏快速走到距离最近的百姓身旁,简单检查一下是否存在骨折,然后借用现有的工具初步包扎,受伤的人太多,她只能暂时固定住不再任由伤情进一步恶化。

夏竹跟在梁安夏身边耳濡目染多年,前些日子又借助玄衣卫们练了手,如今基础包扎倒是熟练不少,没多久便在梁安夏的执意下兵分两路救人。

不远处,一个浑身是泥的村妇紧紧抱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壮汉大声哭叫着,“救命啊,快来人啊,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家这口子,救命啊”,梁安夏迅速处理好眼前仅仅受了点擦伤的婆婆,然后起身疾步走了过去。

“这位大姐你别急,我给大哥先瞧瞧伤在哪儿”,梁安夏见村妇怀抱中的壮汉满头是血,左腿死死地被压在了垮塌的墙垣之下,如今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四下望了望,朝着另一位闻声而来的村民开口道,“这位大哥,能不能搭把手,帮忙一起将人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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