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听闻仙君归来,却是带了一个小丫头。
彼时她正瞅着那丫头出神。
虽是个凡尘中人,但委实生得灵秀了些,那样貌自然堪称上上乘。
倒也不知在哪见过,容与瞧着那丫头的睡颜,硬是想不起来。
细腻白皙的肤质好似羊奶凝乳,脸颊的轮廓些微透明,容与可巧得连想到了前几日吃过的水晶色马奶提,那味儿至今难忘。
亥,这小丫头生得这般水灵可口,可苦得她流了不少的口水。
水灵可口……
突然一拍脑袋,一万年前的花眠仙子不就生得这般水灵可口吗?
半刻后,莲骨醒转过来,睁眼所见就是那雪白的轻纱帐幔。头顶一袭一袭的粉紫色菩提花,随着风轻轻摇曳,隐约还有一点银铃作响,妙不可言。
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虽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这一觉睡得她后背隐隐酸痛。
她透过白纱帐幔,环视了一周。
靠近床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花梨木的桌子上似乎摆着一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架上悬着几支毛笔。
只是这床被白纱屏风团团围住,瞧不见外头的景致,只能瞧见屏风内的珍珠梅和花梨木桌子,以及几座银烛台架。
只听门口有人道:“月颜仙君。”
便是有人推门而入。
莲骨此时还半卧在床榻上,迷瞪个眼,眼见着那仙君就掀了纱帘奔自己而来。
“我听这流苏铃有些声响,想着定是你醒了,便过来瞧瞧。”那仙君的眼上蒙着一层朦朦的白纱,想必眼睛看不见,耳朵自然要灵动些,莲骨便也觉得情有可原。
“怎样?这一觉睡得可有不妥之处?”那仙君委身坐与她床沿,温柔亲贴的好似她个亲生哥哥。
“这一觉睡得委实不妥了些。”她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不知仙君家的床怎生得如此之硬,小仙的臂脖可生酸疼了。”
那仙君闻言笑了笑,脸上两个小小的酒窝笑时就像盛满了馥郁的佳酿,令她感觉如沐春风,属实是醉倒在那温柔乡里。
“看来是本座招待不周,委屈了仙子,隔日本座便让仙侍替你换将床褥来。”随即轻唤,“容与,快与你家仙子更衣。”
仙子?
她挠挠脖子,这一觉睡得,怎得把自己睡成了个仙子来,还傍上了这么一个漂亮仙君,着实可喜。
便也暗地里美美地夸赞自己一番。
正飘飘自得,那名唤“容与”的仙侍已然而至,漂亮仙君却不知所踪。
只见那仙侍一袭浅紫纱衣,脸朝花束,身形苗条,长发结成小辫用紫色绸带绑成两个小髻,笑吟吟的站在床边。
生得倒是好生标致。
“仙子,你可算是醒了。”那仙侍道。
“仙子?”
“是啊仙子,你这一走,便是失了万年有余,可叫仙君一番好找。”
“走……失?”这倒好生奇怪,她不过是在那星遮云绕的所谓“仙域”睡了一觉罢了,再不济就是被个花魁撸了去,再不济就是被个女人一样的公子卖给了个少年,然遇见了个温润仙君,便昏倒了,这怎得就是过了万年有余?
“仙子,就让容与为你更衣罢。”不容她思索万千,仙侍就捧过来一条粉粉紫紫的轻纱襦裙。
按莲骨心下所想,这裙子着实粉嫩了些。她也不知自己的相貌能否驾驭得住。
正寻思着,仙侍便扶着她的胳臂坐到了梳妆台前。
“仙子,待容与为你妆点一二。”仙侍道。
“也可。”
便任由那仙侍折腾起来。
约摸着过了半刻,那仙侍道:“再配上这支云脚珍珠簪便是甚嘉!”
说罢,捻起梳妆台上一支做工甚是精巧的珍珠簪子插在莲骨挽好的发髻上。
“仙子瞧瞧。”那仙侍一扬紫色的衣袖,一面半身长的银色水镜便不知从何出蹦脱出来。
银镜里浮现出她的面容,流云青丝梳两鬓,垂垂双髻团耳边。粉色花团系烟白纱带一垂点缀,左右各一成对饰。
芙蓉秀脸略染胭粉,俨似桃花放蕊。珠唇贝齿,额间一朵淡粉珠贝花钿,羽睫纤如蝶翼,双眉修长如画,打磨至花瓣薄透的粉色珠贝,作鳞状层叠点缀于眉尾,娇俏奢华,原本清丽的脸庞因了娇艳的妆容使她顿觉陌生起来,仿佛不是自个儿的脸了。
她的后脑一阵刺痛。
虽是陌生了些,可这面容怎生得这般似曾相识?好似见过,又好似没见过。若是见过,她竟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罢了罢了,毕竟是自己的脸,理所应当是见过的。
“这妆容,许是与这裙衫相配。”莲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