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公子的心里是既愤怒又高兴,愤怒的是在不他不知道的时候,居然被人下了黑手,这是什么人干的,他都一点线索也没有,高兴的是,他这身子有希望能够康复,能让他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不必担心什么时候就病发而去,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激动得不能自己。
拖着病体这许多年来,心情也是郁郁寡欢,原本身边也跟随了不少的拥趸者,而如今走的走,散的散却是一个不留,当然,他变成这样子后也没有想强留人家,可是到底是跟随他一场,却又转投了别人,让他心里仍有些疙瘩的。
这许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了希望,在这一刻,他那沉寂已久的心似乎又活了过来,呯呯跳着的心,让他觉得这生活又有了盼头。
中毒这件事情,陈九公子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开始暗地里悄悄地准备一应药材,他这身子一拖就是好几年,毒素沉浸在身体中,也需要好一些珍贵的药材,好在的是这些药材是贵重,却也不是特别难寻的,他多花了些功夫,堪堪将药材都准备齐全了,这其实已是极不容易了,他虽然是陈家的公子,可手中早已没了势力,无权无势,想要置办点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随后便由香枝儿为他解毒,解毒的一应程序香枝儿倒是十分娴熟,施针,配药,药浴,一次治疗下来,香枝儿也是颇为耗神,而陈九公子也不轻松,其中有几味药,药性十分凶猛,陈九公子在解毒的过程中,也是受尽了苦楚,好在都熬了下来。
在三次治疗之后他体内的毒素,几乎已是完全清除,而陈九公子连着三天治疗之后,人也是瘦了一大圈儿,整个人都虚脱无力,神色苍白,如同大病一场一般,本就瘦削的他,看上去更为骇人。
不过这都是外人所看到的,而他自己本人感受却是完全不同,体内沉疴一去,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许多一般,虽然身体是处于虚弱状态,可他的精神却显得极好,也不知他这是真的精神好,也或是心灵上得到了安慰。
“这便是最后一次治疗了,后面不需要再施针,我给你开个药方子,你后面接着抓药吃,约摸调养上三个月,你的身体便能康复了。”香枝儿说完,目光沉沉的又打量了他几眼,随后便又开口道:“你这身子到底是亏损了好几年,就算身体康复了,估计也恢复不到以前的那个状态,你心里要有数才好。”
陈九公子因着体内的毒解了之后,身体十分轻快,心情很是不错,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认真听着香枝儿的叮嘱,只是在听到最后时,神色不由暗了暗。
想他当年有多么的意气风发,年少轻狂、走马章台、跨马游街,那是何等的肆意潇洒,可是那般的他却被人下毒,生生改变了他的人生,也让他消沉了好些年,才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而如今他得遇贵人,将体内的毒除去,可惜他的身体却早已恢复不到当年的状态了,要说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他此时此刻恨不得将对他下毒之人揪出来,狠狠的折磨一番,再将他千刀万剐,可这也无法让他解恨。
他以往虽是年少轻狂,却也没有过于得罪过什么人,谁会对他下毒手呢?而且还会让他无知无觉,甚至让大夫都看不出来,这样的奇毒,也非一般人能拥有的呀。
他心里其实隐隐的怀疑,莫不是家中的那些个兄弟对他下毒手,这个想法一出,他也不免觉得一阵心惊,虽是兄弟其实也都是对手啊,想他中毒之前那会儿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父亲还曾夸过他,说阿九最肖父,那会儿的他是既高兴又得意的。
也正是高兴得意之余,让他放松了防备,一不小心便中了阴招,此时此刻想起过往那些事情来,他只觉得自己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了,须知他把别人当兄弟,而人家却未必拿他当兄弟的呀,心里一阵嗤笑之后,却是越发觉得一阵悲哀。
“此番真多亏了陶姑娘的妙手回春,不然我这身子怕是也拖不了多久!”想想自己若不是遇到了香枝儿,估计再过几年他就会在日渐虚弱中死去,甚至还没有人能察觉到真相是什么,只会以为他是生病病死的呢,若如此,他估计便是漕帮最冤的冤死鬼了。
“你我能相遇这边也是缘分,说明陈九公子你命不该绝,是有大造化的人。”香枝儿淡淡笑着说的,她想若是当时陈九公子没有挺身而出,想必就没有后面为其诊脉,甚至解毒一事了,所以这一饮一啄便都是天意。
陈九公子听着她那话,心思微动,他是有大造化的人吗?他不由深思了一番,他之所以会中毒,估计也是众兄弟们争夺帮主之位的因由,他不用想着,若是自己夺了帮主之位,让他们的心愿落空,是不是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了呢?
谁对他下了毒他自然会去查,只不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很多人很多事,已是物是人非,想要查起来那也是千难万难的,未必就能查出一个结果来,而一切争来夺去的因由可不就是为一个帮主之位嘛!
对于帮主之位,他原本也是有些想法的,只不过后来中毒之后,身体是日渐虚弱,他便再没有生出这个想法来了,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好了,虽然身体大不如前,功夫也恢复不到以前巅峰状态,可是他仍想去争一争,不为别的,就为对他下毒之人,让他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而已。
有时候报仇,也并非是一定要杀了对方,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让对方希望落空,让他生气、让他愤怒、让他的心里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着求而不得的折磨,这般报仇才会让人觉得更痛快,也更彻底,毕竟这许多年过去,他也未必能再查出当年是谁对他下手的,如此,倒也省事。
陈九公子想着香枝儿话中的大造化一事,扩散思维之下越想越远,便有些收不回来。
而一旁的周承泽却是开口说道:“陈老帮主的大寿已过去三天,我们原本早也该告辞了,因这些事情耽误,已经让一些人,不时的明着暗着的过来打探情形,也是让人有些烦不胜烦,你这里已是无事,咱们明日也该回去了,我这一派掌门,离开太久也不太好。”
想他如今也是日月剑派的一派掌门,身居高位之人,一举一动也是颇受江湖一众人等的瞩目,陈老帮主的寿宴早已散去,而他却滞留不去,自然会引来不少人的猜测,很多时候一些闲言碎语,江湖流言便就是因这样而生起的。
陈九公子一听这话,心里立马生出来的反应就是将人留住,不让他们走,香枝儿为他解了毒,他如今对她是再信服不过的,而现在毒虽也是解了,可他的身体很虚弱,还需要细心调养一番,以恢复到最好的状态,自然不太想她这么快就离开,如今他信不过别的大夫,只相信香枝儿一人。
“周掌门不能再多耽搁些日子吗,你觉得那些人烦,我想想办法将那些人都打发了,让他们靠近不了客院这边即可,也或者你若是着急可以先回,让陶姑娘再留下做客一段时间!”这两人时常出入都在一起,他又岂会看不出他们俩的关系,觉得他们若是要走肯定会一起走,可是他对自己的身体实在人觉得不放心,并不想让香枝儿离开,便各种出主意道。
周承泽一听他这话,顿时一眼就瞪了过去,很是不满的说道:“师妹与我
一起出来,自然是要跟着我一起回去的,让她一个人留在你们漕帮,我可不放心,想之前她差点就在漕帮里出事儿了呢,而且这漕帮也不是你陈九公子说了算的,不说上面的陈老帮主,就是你其余的那些兄弟们,似乎一个个手中的权力,都比你陈九公子要大许多呀!”就凭你这样一点本事,又怎么能护住一个人,周承泽差点没有直接这样蔑视他了。
陈九公子一听他这么直白的说辞,顿时一阵脸红,他如今在漕帮的身份也确实十分尴尬,别说什么帮主,就是一众兄弟们一个个全都压在他头上,他中毒的这些年,手里原本的那些权利,一点一点的流失出去,到如今全都不剩,他现在这情形还真如周承泽所说那般,连一个人都护不住的,甚至连他在己,都过得不是那么安稳。
“周掌门,我不会一直如此的。”说着他的神情便是一振:“假以时日,我一定会将害我这人找出来,我一定会凌驾于他们任何人之上,成为一帮之主,到时不会让任何人再小瞧我一眼。”这话说的倒是自信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