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笑道:“以道独尊儒术,崇尚孔孟,素来与我理念不同,他能在离开岱殊前还与我说一声,也算是给我面子了,老师,您对我们是最了解的,不如与我打个赌罢?”
“打个赌??打个什么样的赌?”穆寻呵呵一笑,一眼看穿了爱徒温柔笑容下的谑意:“难道你要与我赌几年之后,商以道游学归来,还会不会回到岱殊,对你心悦诚服、顶礼膜拜?”
“诶,老师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讽我,未免也太过夸张了,”斐玉忙道:“我只是觉得,以以道那耿直的性子,虽看不惯如今岱殊的一些变化,恐怕更看不上外头那些儿乱糟糟的事情,若他想通了,必定还是会回来的。”
穆寻抚着胡须不住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啊,那便这样,我就赌他会回来,你赌不会好了。”
“诶?——”
“哈哈哈哈哈……”
因斐玉公子的归来,岱殊书院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火热起来,便是学子们寻常上下课穿廊过桥的步伐都快了不少,越显得朝气勃勃,氛围浓厚。
连一惯粗犷,不把这些琐事放在心上的屠苏都发现了,他拍着斐玉的肩膀?抱怨:“你瞧瞧,你瞧瞧,我为这些个小崽子们劳心劳力几个月,他们从不领情,你一回来,还什么都没干,这脸便得,啧啧……”
斐玉甩开他的大手,自地势最高的披风榭俯视着熙熙攘攘的学生,淡淡道:“若不是我许你了那五岗雕花酒,你可愿意为我劳心劳力?大家伙儿都知道的事情,谁还会打心里尊重于你?”
“我要那劳什子尊重做什么,是拿来吃啊,还是拿来喝啊?”屠苏无所谓的摇摇头,“倒是你,这回去京城里走一趟,可见着咱们那飞上梧桐做凤凰的老同窗没有?”
“见着了,不怎么开心。”斐玉想起那位又清减了许多的故人,低声道:“到底是他自己的选择,割舍不了的父子亲缘,还不是平亲王说什么,便是什么?”
“哼。”屠苏冷嗤一声,讥讽道?:“好一个父子亲缘,用不上时放任王妃随意揉搓,任由他被流放岱殊多年也不理不问,用得上时便是幡然醒悟父子情深,大动干戈的接走,亏得隋逸也愿意相信他的惺惺作态!”
“可不能再这般随意了,”斐玉道,“他如今是上了宗谱的平亲王世子,你再称他的化名,那便是僭越了。”
“行行行,是世子世子世子。”屠苏翻了个白眼,掀开酒壶盖儿猛地抬头灌了几口,浓厚的酒气顿时从他身上散开。
“……”斐玉瞥了他一眼,往前走几步临湖而望,?悠然道:“我看你还不如先为自己担心吧,前几日穆管事还抱怨了,说仓库里总是有只只知道偷酒的馋鼠,要等那些陈年佳酿都喝完后,再也不采买了。”
“啥??”屠苏瞪大了双眼就要吼出声,恰在此时,胡二秉匆匆赶到披风榭,打断了他的质问。
“公子!”早已成熟的胡二秉已许久没有像这样激动了,他高高兴兴地与斐玉说出自己听到的好消息。
“前来齎诏宣召的天使到山脚了,山长大人要你整装去迎呢!”
斐玉微怔,不料自己前脚刚回来没多久,后脚圣旨便追了上来。
屠苏亦是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大喜道:“极好,极好,我就先向咱们岱殊书院新任山长大人见礼了!”
斐玉微微一笑,并不伸手去拦屠苏,只待屠苏起身后,才按住他的肩膀道:“与我一起去吧,且去瞧瞧这天使的模样,当然,更重要是让他瞧一瞧我们岱殊书院的,是否坠了这百年来的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