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见不过小半个时辰,斐玉对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这样大的改变,心知他肯定对自己有所图,不过无妨,对于林斐玉,他最怕的莫过于对方无所图。
有所图,他才能有所予,才能从眼前如璧如玉般的人身上得偿所愿,不是吗?
对这个让他牵肠挂肚、丧魄销魂了数年的人,贾瑚志在必得。
贾瑚从未有这样的满心欢欣,他大步上前,磁性低沉的声音如沾了蜜酒一样醉人:“斐玉公子还唤我贾大人?方才在宫门处谨慎些便罢了,怎么私下里还这般生疏?”
他站到斐玉面前,拱手相迎:“细论起来,斐玉当称我一声瑚大哥哥呢。”
斐玉一梗,他没料到如今的身居高位,权柄滔天的贾瑚,还似多年前那般打蛇上棍,给点好态度就立刻可以紧紧的缠上来。
莫说斐玉,就连那跪在地上的门子也吓的不轻。
瑚大爷极少回府,便是回来,也永远是冷着一张脸。
这便罢了,最可怕的是但凡他回来,院中便要折损一批奴仆,虽然这些奴仆大多是中饱私囊、偷懒耍滑之徒,可好歹是活生生的人命,偏瑚大爷却能面不改色的尽数打杀发卖了。
怨不得老太太骂他暴厉恣睢,不仁不义。
贾瑚残暴不仁的形象已深入宁荣两府上下主仆的心中,因此这门子忽然听到贾瑚这样柔和的脸色,这样缱绻的声音,不觉松气,反而越发惊恐起来,以为贾瑚要用什么更狠毒的法子折磨自己。
门子奇怪的反应自然引得斐玉一眼,贾瑚见斐玉注意力又不在自己身上了,暗暗咬牙,面上却仍主动解释道:“这家伙明明当值,却跑去看其他人打吊牌,我才罚他跪上一跪的。”
他极力撇清自己,生怕斐玉误会了。
斐玉颔首,淡笑道:“贾兄治家颇严啊。”
贾瑚松口气,虽不满意斐玉对自己称呼还是疏远,但比之之前的“贾大人”,已经是大大的进步了。
他伸手引斐玉进门,一边殷切道:“没想到斐玉还记得我,当初我真是有要事在身,冒犯了你,你可不能为着一些旧事生气。”
斐玉一顿,反而起了心气,他虽笑着,语气里却有了一丝别样的微妙,“原来在贾兄心中,我便是这样的人?”
“不不不——”贾瑚迭声道:“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怎么会小气,若不是你,我这条命都要丢在运河上。”
“过誉了。”斐玉瞥一眼贾瑚,无声哂笑。
贾瑚耸耸肩,引他进了府,两人并肩穿过庭院、游廊,一路上遇到的小厮婆子见了贾瑚,无一不惊慌失措,瑟瑟行礼,规矩地挑不出一丝毛病。
不多时,听到下人禀告的贾赦匆匆走了出来,这青天白日的,他还衣冠不整的汲着软鞋,只怕又是刚刚从床上起来的。
贾瑚见了,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贾赦这个做老子的,却搓着手,一脸惊喜的迎上来:“瑚儿,你可算回来了,没受什么伤吧?”
“没。”贾瑚挑眉,他与贾赦引荐斐玉,“父亲,这位是斐玉公子,林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