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冲书院教谕点点头,带上一干执事,一行人疾步走出去。
萧行简立刻弓腰行送礼,斐玉也跟着他有样学样,在场的学生们同样如此。
山长与众位教谕陆续踏出门栏后,斐玉敏感的察觉到人们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不知为何,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居然也有些紧张,斐玉偷偷抬头看一眼仍然拱手垂头的萧行简,顿时一愣。
萧行简的脸上流淌着斐玉难以描述的悲哀之色。
然而在一刹之后,萧行简站直了身子,他看着斐玉,勾唇一笑,面若桃李,俊美逼人。
“哎,看来老师是真心喜爱小师弟,你看看他对我,哎呀呀,师兄忽然有些伤心呢。”说着,又伸出手要捏斐玉的脸蛋。
斐玉本能地后退半步躲过了。
见斐玉沉默的抗拒,萧行简摸了摸鼻子,冲着斐玉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一双琉璃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熠熠光辉。
“行啦,不为难你了。”他摇摇头,忽而拔高声音,对周围的书院学生们大声道:
“看到没有,今后这孩子就是我萧行简罩着的人,谁要是再来找茬,小心紧着皮肉!”
萧行简肆意地指了指混迹在人群之中几个的人,斐玉顺着看去,才发现原来是昨日围堵他的那几个学生。
如今萧行简这么一指,他们个个面露慌张后悔之色。
看到萧行简这样给自己出气,斐玉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摇摇头低声说:“算啦……师兄……”
“哼,你倒是心善。”萧行简顺势牵起斐玉的手,笑着换了话:
“罢了,我就听你的,不斤斤计较啦。不过大礼已行,晚上少不得要设流水宴,既然斐玉你已经在大伙儿面前露了脸,受贺受礼之类的事便留在晚上,今日恰逢书院沐休,希望大家都来捧捧场,今个儿我一定来者不拒!”
他这般一说,众人换上一幅欣喜的笑容,叫好连连,喝彩不断,那些心里慌乱的也一齐放下心来。
斐玉被萧行简牵着,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正殿里一张张面孔。
萧行简俊美风流,说话轻佻,看起来很不正经,但这番话,足以说明他嬉笑怒骂里的转变又迅速又自然,对人情世道手到拈来,而且给人一种热忱直率的感官。
这样的萧行简就如同他腰间佩戴着那些铃铃铛铛的饰品一样,艳丽,醒目,张扬,而这种张扬恰好在一个线上,不多不少的不让人讨厌与烦躁。
斐玉垂眸。
然而萧行简的手,与他的人却相差甚远,萧行简的手极冰,他握着,像是握着块寒玉。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前世自己身中剧毒,缠绵病榻的时候,自己的双手便是这般冰冷,这般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