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期倚在英宁的怀里,深沉地注视着她,嘴角扔挂着一抹微笑。英宁看着他胸前的血,慢慢浸透衣裳,眼泪止不住汹涌地往下流。
吾期伸出手摸摸她的脸,低声道:“宁儿,你不要哭,别哭,你知道我会心疼。”
英宁握住他的手指,已经泣不成声:“吾期,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才能救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吾期摇摇头,越来越虚弱,嘴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宁儿,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太难过。我……我不能陪着你了。”
英宁紧紧抱着吾期,痛不欲生:“我不要,我不要。你若不在,我怎么好好活?你不要离开我,我求求你,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也活不了。我不要报仇了,我也不要什么冥界,我只要你守在我身边,我只要你。求你,求你了。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替我挡下这一刀?”
吾期气息不稳,艰难开口:“宁儿,我不后悔。我说过,无论如何都要护你周全。我做到了,你莫要辜负我,答应我好好活着,你答应我。”
英宁哭得不能自已,哽咽着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不要走,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想要嫁给你。我不恨你,从来都不恨你。我爱你,我爱你吾期,?你别离开我。”
吾期心满意足地笑:“宁儿,我已经知足了,有你的爱,不枉费我白来世间一回。”他用尽力气抬眼看着不远处的夜君,轻声道:“记得我们的约定。”
夜君眼睛湿润,淡淡地说道:“你尽管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直到我死。”
吾期点点头,又深沉地看了英宁一眼,渐渐阖上双目,像是睡熟了一般。英宁眼睁睁地瞧着他,一点一点在她怀里消失,化作一缕尘烟,慢慢消散在空中。
英宁想要抓住,手里却是一片虚无。她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幽暗的冥界上空回荡。
英宁忽然从梦中醒来,身上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孟婆端着一碗水过来,递给她,轻笑着道:“堂堂冥王,日日待在我这望乡台,算怎么回事?哪有做冥王做得这样清闲的,你手下的那位果然是一把好手。”
英宁接过那碗水,瞧了瞧那茶汤的颜色,浑浊不堪,拧眉问道:“怎么这般颜色?不会是你的孟婆汤吧?你是想让我入轮回吗?”
孟婆伸手要去夺,没好气地道:“孟婆汤是你喝得的吗?你是冥王哎,若不想喝就还给我,少在这里诽谤我。”
英宁微微转身,将汤碗递到嘴边:“我说不喝了吗?这茶汤的颜色实在怪异,还不兴我问一问吗?怎么还生气了,你也是越发小气了。”说完就一饮而尽,色不佳,味道倒是还算不错。
英宁放下碗,抹了下嘴角的水渍,又堪堪躺回那榻上。远处忽然飘来一个红影,英宁不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红绫飞到她身旁坐下,捏了下她柔软的腰肢,咬牙道:“我来了,你也不说起身迎一迎我。”
英宁长长地叹气:“你日日都来,还需要我那样客套吗?”
红绫看着孟婆笑说:“你看,这是嫌我来得勤,有些烦了。早知我被这样冷落,还不如不来。”
英宁曲着手臂支着头,懒懒地说道:“你可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你爱何时来就何时来,就是日日守着我,我也不烦。你不过是怕我不好好活,来监督我罢了。你且放宽心,我答应他好好活着,自然是不会食言的。”
红绫愣了一愣,转眼又乐呵呵地笑,从袖口变出一酒壶来,小声在她耳边道:“我从凡间寻来的,是你最喜欢的秋露白。这东西贵的很,可是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英宁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变,眼角划过淡淡的笑意,柔声道:“还是姐姐懂我,我许久都未喝过这秋露白了,快些给我尝尝。”
“真是个酒鬼。”红绫轻点了下她的鼻尖,打开了酒壶,那酒香味即刻飘了出来。
英宁就着壶嘴喝了一口,还是从前的味道。她扬了扬酒壶,对红绫和孟婆道:“你们可要喝?”
孟婆熬着她的一锅汤,笑着道:“我可是有公事要做,喝醉了酒给人投错了胎,那不是罪过吗?”
红绫也道:“专门给你寻的,我也就不喝了。说来我还是最喜欢我的桃花酿,比不得你这么娇贵,喝得酒也这样难寻。”
英宁微微笑了笑,便不再说话,满心就只有这一壶秋露白。
时辰渐晚,英宁已经喝得醉醺醺,眼睛迷离,双颊上挂着红晕,窝在那榻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红绫叹气:“我这就将她送回去。”
孟婆一笑制止了她,仰着下巴道:“且等一等,那位一会就会过来将她扛走,你就不必费力了。”
红绫正诧异那人,就见一人踩云踏雾而来,一身素色白衣,一手背向身后,一手握着白玉扇子。
夜君走到英宁身旁,握着她的一只手腕,轻轻将她抱了起来。漠然地看了红绫一眼,冷冷道:“以后不许给她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