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甫亭说到做到,今日便是今日,多一刻都不成。
他离开之后,锦瑟还未收拾好心情,嬷嬷便带着人进来替她梳妆,光是梳头就梳了一个时辰,凤冠霞帔红盖头一样都没有缺,盖上红盖头,喜婆便扶着她往外头走去。
锦瑟昨日被折腾了一夜,根本没有睡多少,腿软脚软,头上戴的凤冠又重,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便是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作妖了。
她心中越发怀疑沈甫亭昨日是故意这般,将她榨干之后,一个接一个圈套将她往陷阱里兜。
出了殿门,外头热闹非常,喜服是按凡间的样式做的,那婚事自然也是。
先头沈甫亭便说过,这亲事要按照凡间的来,因为他们二人相识于凡间。
她那时可没有想起前尘,以为是他那处的俗成,便也应了他,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要坐坐那话本里八抬大轿,现下想起心中难免有一丝起伏。
当初年少轻狂不懂事,招惹了这么一个大祸害,不止将妖界搭进去,连自己都搭了进去,简直是破了天的赔本买卖,亏得一塌糊涂。
她这江山若是祖宗传下来的,可能归天之时会被祖宗们按在地上摩擦。
既然这成亲的礼随了凡间,那自然是不能用法力,出了殿门便听外头人声热闹,吹吹打打的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锦瑟头一回有这样新鲜的感觉,莫名冲淡了些许不喜,只可惜腿软得一塌糊涂,走路都有几分别扭,好在沈甫亭没有将大礼定在天界,否则妖界去天界这一段路吹吹打打而去,必然要折腾掉她那剩下的半条命。
她磨磨蹭蹭走到殿外,前面有人迎面而来,身旁一阵热闹嬉闹声,是妖界的护法,带头的是那虎头刹,左一句恭喜君主,右一句君主大喜,声音那叫一个嘹亮,叛变的毫无自尊。
锦瑟面皮一沉,在心中狠狠记上一笔。
红盖头下递来了红绸,皙白修长的手衬得红绸越发鲜艳夺目,一看就颇为有力,观其手便觉其人应该是个温文尔雅的沉稳君子。
可惜事实全不是那回事,昨日里这双手可是妄为至极,叫她恨不得咬了他的手。
一旁的喜婆见锦瑟不动,连忙道了句,“娘娘,君主来接你了。”
锦瑟感觉到沈甫亭冷冷的视线透过红盖头传来,不由嗤笑一声,慢慢悠悠接过红绸,跟着他去了外头。
外头可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极为热闹。
她不用看也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场景,所谓仙妖不两立,她和沈甫亭成亲,简直就是热油泼了烫锅,噼里啪啦炸的响,叫人惊愕非常。
六道中混进来看这场婚事的显然不少,最起码仙妖二界的就能将整个妖界挤塌了去,也不知沈甫亭使了什么雷霆手段,叫这些人这般捧场,听着都是天大喜事的做派。
锦瑟由着喜婆扶上轿子,这八抬大轿确实舒服,一上去她便睡着了,待到了都没能醒过来。
沈甫亭在外头面无表情等着,一旁喜婆吓得不轻,一个劲儿的拍门,“娘娘,君主要踢轿门啦,娘娘?”
锦瑟迷迷糊糊还未反应回来,外头人便一脚踹开了轿门,便看见了沈甫亭的脸,这张脸再好看,昨日里这般折腾也叫她恨煞了,一时直坐在轿子里头不动弹。
沈甫亭见她这般困倦,眉间一敛,开口训道:“你就不能忍一忍,这个时候睡觉成什么样子?”
锦瑟气的恨不得挠花他的脸,阴恻恻反问,“你昨夜里为什么不忍一忍,非要折腾我?”
花轿旁的声音瞬间静了下来,周遭可是完全没发现沈甫亭这般清心寡欲的做派,夜里也会行那事……且看锦瑟那劳累模样,显然不是冷欲之人。
沈甫亭面色微微一晒,自知理亏,直接进了轿子,伸手拦过她的腰,连拖带抱的将她从轿子里头捞了出来。
锦瑟被他半揽半抱扶着走,耳边响起了仙乐阵阵,上头似有鹤鸣飞舞的声响,仙音袅袅,不绝于耳。
底下有风灌上来,掀起了她的裙摆,不似在地上。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他们走的是浮在空中的石阶,下头飘过稀疏白云,云下却是悬空。
这不是妖界!
她微微一怔,伸手掀开了盖头,眼前入眼的是巨大的玉石台,上头的仙臣两侧而立,恭敬相迎,庄重威严,不似妖界自由。
再望远去,缥缈白云之上全都是玉宫,这分明是九重天!
可她耳旁却还能听见妖界的声响,一时间疑惑转头,一望无际的琉璃妖宫也在眼前,天地相叠……
沈甫亭知晓她心中疑惑,在她一旁解释道:“我调转了天地空间,你我成亲是仙妖二界的大事,不能马虎。”
锦瑟闻言心头大震,惊而看向他,他面上神色平平,仿佛在说一件小事。
这事说的倒是轻巧,可是用法力调转空间是逆天之事,个中若是出了细微的差错,反噬的后果极为严重,万万年的修为都可能一瞬之间化为乌有,他的道行究竟有多高深,竟然能够做出这种逆天之事?!
四万年前他们明明旗鼓相当,即便他这四万年日练夜练,也不可能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