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道往屋里走去,葛画禀进了屋便见锦瑟闲闲靠在榻上,屋里摆设精致细腻,一看就是金屋藏娇的地方。
他心中暗叹一声,在位子上坐下。
锦瑟看着葛画禀一脸沉重,不由笑眼一弯,“葛公子来这处所为何事?”
陶铈也是一副主人家的做派,伸手给葛画禀倒了茶,在锦瑟一旁坐下,姿态散漫,衣衫也是松松垮垮,吊儿郎当笑道:“葛兄来找我们锦娘是要说什么?”
葛画禀有礼一笑,却没有喝茶的意思,“此行来此是有些唐突,刚才我在路上见到了你们,来此也是因为沈兄要离开了。”他说着看向锦瑟,“沈兄这些时日去了山中打猎,受了伤才会音信全无,现下过不了几日就要回家中去了,我们几人往日素有交情,纪姝姑娘是必然愿意来的,再叫上我的些许好友替沈兄饯行,也算郑重一些。”
这是葛画禀自己打算的,没告诉沈甫亭,他知晓,以沈甫亭的性子,若是告诉他,这次是为他践行,根本不可能去。
陶铈闻言并没说话,坐在原地若有所思。
锦瑟没有太多兴趣,看得着得不到的玩具才是最让人心痒的,倒还不如不看。
她闻言兴致缺缺,“你也知道我刚回来,这几日得不了空闲,我就不去了,你替我问候一声沈公子便好。”
锦瑟直截了当拒了,倒叫葛画禀有些没想到,不过看了眼陶铈,心中也有了数。
他本是想借此让锦瑟出来,好让纪姝劝她一劝,可陶铈在场也没法说什么,反倒惹得她处境艰难,一时也只得作罢。
沈兄说的亦有道理,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旁人管不了,这毕竟是她选定的路,他也不好多管。
葛画禀稍坐片刻,便借口有事离开了,这一别过后可是真真正正不会再见面了。
沈甫亭与他们如是,而他与锦瑟……亦如是。
葛画禀走后,锦瑟便也扫了兴致,对陶铈下了逐客令,“你也回去罢,我乏了。”
陶铈似乎不在意她的口吻,走到锦瑟身旁,话间竟然还是迁就,“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便唤人寻我。”随后便不提刚头二人的不和的事,离开了这处。
锦瑟静静在屋里坐了半晌,一挥袖屋子里便出现了一群小妖怪,风花雪月四人极为讲规矩上前行礼,“请姑娘安。”
锦瑟静看他们片刻,幽幽开口,“地宫全没了,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记得沈甫亭那日可是动了大怒,大开杀戒呀?”
何止是动了怒,那日简直是修罗地狱,根本叫他们不敢回想。
风花雪月本还正常的脸色,瞬间惨白。
雪敛了眉间冷傲,开口回道:“是仙者他放了我们,其他的一个没留……”说着,其余三人背脊发凉,似乎想起了地宫那一场可怕骇人的杀戮。
“怎么,你们怕了他?”锦瑟见他们这般,唇角微微扬起,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那你们说说看,我与他若是比试,谁更厉害?”
四人闻言忌讳畏深,许久雪才低声道:“奴才不知。”
狐狸狡猾,他们在地宫多年怎么可能不会察言观色,其实现下说锦瑟厉害,与他们而言更有好处,可惜连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显然是觉得锦瑟不可能赢过沈甫亭。
锦瑟闻言轻笑出声,面上却没笑意,“罢了,不为难你们了,我给你们的帕子绣的怎么样了?”
四人的表情微微僵硬,虽说是狐狸出身,可到底是男人,这绣花又怎么可能拿手,十个手指头都被针扎了个遍,硬是没能绣出像样的东西。
一旁的小妖怪忙凑到锦瑟跟前打起了小报告,“姑娘,这四只狐狸手脚太笨重了些,您苦口婆心教了这么久,不想绣出来成了一坨,实在叫妖看不过眼。”
锦瑟伸手拿过小妖怪递来的手帕,帕子上头的针线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
锦瑟看了看,还是打算从一团乱麻中分辨其中玄机,毕竟这四个人看上去,就是个风雅的高手,说不准其中暗含深意。
可她辨认了半响,还是像极了小妖怪口中说的东西,她话中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神情,“满天喷粪?”
风花雪月:“……”
风花雪月:“!!!”
月面色一瞬间的凝固,生生涨红了脸,似乎被羞辱了一般,语调不自觉加重,“姑娘,这是留得残荷听雨声!”
还听雨声,名头倒是叫的响。
锦瑟很失望,这还不如满天喷粪来得像些。
她面露不屑,随手扔了帕子,慢悠悠拿出来针线,“你们功底太差了,还得好生教一教。”
这话一处,四人面有菜色,眼神涣散,还说不为难他们,这下都已经开始折磨了。
这只妖实在是闲的长毛,这些日子他们日夜不眠的绣花,简直比在地宫还要难熬。
一时叫他们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会不会一开始他们就选错了,这般日子还不如当初在地宫被沈甫亭一刀砍死来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