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元小神医对京都城外山河湖泊的描绘,朕心驰神往,况且你也能担得起大任,朕要趁着现在赶紧去游历一番。”
“您大可微服私访去各地巡查,如此也能一赏山水之美!”太子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怨怼元修竹的多嘴。
姓元的也不是好人,估计想着让太子早日登基,好让他一展心中之雄图大志。
太子此时十分后悔,当初为了不让元修竹经常在小师妹面前晃悠,便用帝王之术中教授的一套来忽悠元修竹,让他对仕途心生向往,没想到现在竟然坑回了自己的头上。
“你是不是看上了太师家的那个小姑娘?”
老皇帝又是一句话砸在太子心头,他执笔稳健挥毫间胸有成竹,仿佛刚刚说出口的只是一句平常的问候话语。
太子下意识地就要反驳,因为他知道父皇肯定不会让他娶蔡静涵。
“我想你心中应该知道,身为未来的天子,坐在那个位子上会有多么的辛苦和不容易,更何况那丫头……身体特殊,你忍心她整日被人盯着,天天听着他人的非议?”
“儿臣……儿臣可以护……”
太子的话被老皇上打断:“不,你不可能将她锁在一间宫殿里哪都不去,你不可能不知道,以那丫头的聪明劲肯定能猜到这些,所以……你忍心吗?”
太子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原本想着将手中的权力还给皇上,再立刻去太师府看望他的小师妹,可是……
“父皇……”
老皇帝一幅画做完,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满意地打量着成品,语重心长地说:“不要想着跑路,当然朕知道,朕辛苦教出来的皇儿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抛弃天下黎民的安稳,更何况这个女人在京都安居……老大你要知道,有时候得到的不一定是最好的。”
太子站立在书桌前久久沉默。
最后还是老皇帝看不下去,心软地答应给他放一段时间的假,主动将权力收了回来。
只不过两人约定了一年的时间,一年后,太子必须登基。
——
国隐寺中,已经剃发出家的老皇帝坐在禅房中给今日来得客人斟上两杯清水。
“那丫头已经安葬了?”
斑白的长眉给老皇帝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而他面前坐着得,是他在尘世中的大儿子,这个国家的上一任皇帝。
素净的衣裳一块刺眼的孝布系在腰间,怀中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毛绒之物,当初神采奕奕的面庞,早已如一滩死水,毫无波动。
“痴儿!”老皇帝轻声骂道,他心中也在后悔,早知他这个大儿子真得终身未娶,当初就不该说那番话。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静心咒,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已成定局。
而近日,是蔡静涵离开这个世界的第九十八天。
那日,阿珠跪地恳求弘盛去请皇上前来,确实是请来了,而且仅仅是一刻钟的功夫就跑了一个来回,硬生生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阿珠忐忑地看着一身明黄朝服的皇上手中拎着红布木盒进了院门,看着皇上见到蔡静涵头上那支玉钗时兴奋的神色,看着皇上快步走到主子身边轻声呼唤。
可蔡静涵却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回应。
皇上伸出手想要捏她的鼻子,可脸上的笑意却在半路僵在脸上,手中的木盒也翻倒在地,红布掉落露出一只幼小的黑白相间的兔子。
“宝儿?”他轻轻抚摸着蔡静涵白嫩的面颊,只是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脸上温柔的笑容有些扭曲。
那天,他喜欢的姑娘戴上了他送的发钗,他终于抱到了喜欢的姑娘,只是一切都迟了……
阿珠将被遗忘在一旁的木匣捡起,跪在地上看着被皇上抱在怀中的姑娘,哭着说:“这是姑娘让奴婢交给您的东西,里面……有姑娘写得信。”
接过木匣,他让所有人都退下,低头轻轻吻上蔡静涵的额头,打开木匣拆开信封。
吾爱:
一片赤诚之心,恐怕宝儿这一生都无法回应。
当您看到这封信时,定是我心悦你的时候,钗子我收下了,盒中剩下的那支送与你已寄相思。
若有来世,愿与你长相厮守。
——
皇上在位时,后宫空无一人,只是在退位前下诏,前太师之女以皇后之礼厚葬。
朝内官员无一反对,他们深知,他们的皇为了国家已经奉献了许多。
十几年后,那只本要送给蔡静涵的兔子老了,也去了。
而他……也带着那支孔雀玉簪和玄色的青竹帕子,葬在了一人一兔的棺柩旁。
若有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