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着从小见惯了一夫一妻度日的父母,蔡静涵对于家中早有通房的追求者敬而远之。
她早已同父母达成共识,若是这一生遇不到如父亲对待母亲那般的儿郎,她断然不会委屈求全。
孤身一人,带着用不尽的钱财,没有夫妻间纷争,没有后宅的阴私,有何不好。
似是有所觉察,太师摇头晃脑间看见了自家女儿,笑眯眯地招了招手,然后低头同乔氏说了些什么,拿起毛笔沾满墨汁。
一手执笔,一手挽着衣袖,挥笔而下。
一气呵成。
“这些话,一般都是名利双收之人,才会有这等闲心雅兴,爹爹这幅对子……”
蔡静涵看着下人将对联放置在一旁的小桌上等待晾干,娇笑着调侃道:“这幅对子真是应景极了!”
太师没好气地轻哼一声,抬手摸了摸他的八字山羊胡,瞟了眼说出大实话的女儿,哼哼唧唧不说话。
乔氏在一旁笑着上前摸了摸蔡静涵的双手,感受到温热的暖意才放下了心,道:“大年初六便是明珍那丫头的大婚之日了,这几日你可要好生养着,莫要因为身体问题错过了。”
随后娘俩又说了些体己话,被晾在一旁的太师大人孤独地承包了府中所有的门对,此时他一个人忙得热火朝天。
幸而今天太阳好,墨汁干得也快,要不然这偌大的庭院估计是摆不下这么多的对联。
“这幅,对,就是你们姑娘刚刚说极好的这幅对子,给我贴到姑娘的院门上。”
太师见人拿起那副对联,连忙吩咐道,说话间也不看蔡静涵的脸色,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笑了正聊天的娘俩。
欢声笑语间,蔡静涵难得念起了自家父母。
自从她到了这里,也没念过几次亲生父母,有时她也觉着自己太没良心。
也许是她生性凉薄,看见自己的身体落湖时,她除了有些担心父母会伤心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牵挂,甚至还想她爹娘年纪不大,说不定会生个二胎一类的杂乱想法。
现在想来真真是荒谬极了,那可是将她捧在手掌心里宠着的亲生父母啊。
“宝儿累了吗?”乔氏瞧着女儿愣了半天没有说话,着人去将炉上温着的姜茶端来。
“女儿坐了半天,确实是有些不适了。”蔡静涵压下心中思绪,扬起笑脸,只是笑容间却藏不住一丝疲惫。
“那就回去歇着吧,正好去睡一觉,睡醒后用过午膳,娘再带你去庙里祈福。”
蔡静涵乖巧应下。
回到落蕊院时,蔡静涵哭笑不得地看着院门上的那副春联,还真贴在她这儿了。
众人方清理完卧室,她被服侍着躺在床上后,便不让人在身边伺候了。
外间的铜鼎中燃着梅花熏香,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纸,洒在外层的床幔上,床尾一盆炭火静静燃烧,屋里温暖而祥和,院落中一时间下人洒扫的声音都很是轻微。
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刚刚想起亲生父母后,她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也说不出什么……
“怎么了?”
圣王的声音毫无预兆,惊得蔡静涵心头一跳:“汝许是入了他人的人生,一时间思绪错乱,随着在这里时间的逝去,汝对于汝之亲人感情也逐渐淡化,这一切皆无碍,待汝解开绳上所有的绳结,自会回到汝应去的地方,而情感一事也自能解决。”
蔡静涵看着眼前绣着青色缠枝莲的帐顶,微微愣神。
她心中突然出现的莫名情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心神摇晃间,仿佛有另外一个自己,不断地安抚她:是的,没有错,就是这样,不用担心,等到一切结束,所有的事情都会回归原位。
“睡吧,睡醒了,一切就都好了。”男童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低语着,轻轻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而她,也在若有若无的声音中陷入昏睡。
——
“姑娘……”
是阿珠的声音。
蔡静涵眼睑微动,下一刻她撑开厚重的眼帘,迷迷糊糊地问道:“到点了吗?”
阿珠闻言立马上前搀扶着:“马上就可以用膳了,姑娘身子可好些?”
蔡静涵乖乖地任由阿珠摆弄,轻轻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言语间还有些睡意:“许是累着了,一觉下来确实好了很多。”
她想了想休息前的事情,只记得圣王同她说得,神魂强大后一切都会回归原位。
却不记得是何原因引得圣王现身。
明明当时的她只是身子乏累,正准备休息,并没有什么复杂的事情发生才是……
“姑娘还请抬个手。”阿珠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索性也不再深想,配合着阿珠穿好衣裳,去前厅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