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最是易逝,转眼间乾平已经吹起丝丝冷风,但仍旧风光旖旎,只是河里的水流淌得似乎缓慢了一些,偶尔飘落的雪,也是安静内敛,带着少女的羞涩与腼腆。
饭菜摆在餐桌上,我没有什么胃口。小七沏了一壶茶,倒了一杯递在我手上,我边小口饮着边走到窗边。
半年前,安晏庭派人秘密把我送出奉城,虽然路上几经波折,陆钰诚布下了天罗地网,但最终还是安全逃出来了。后来从安晏庭口中得知,当初门口等待的那辆车并非偶然,车是宋小曼准备的,只不过中途司机被换成了他的人。若不是他一早就派人盯着,发现宋小曼出了高价买凶杀人,恐怕我早就命丧黄泉。
那时我郁郁寡欢,他又辗转找到了从小陪我长大的小七,当初陆钰诚发现我忘记了从前的旧事,就把小七留在了乌城,把当年所有之情人都遣散回了老家,还给了一笔丰厚的遣散费。他一早就打算好,只要我记不起来,他就一辈子瞒着我。只恨自己,即使忘了一切,再次面对着他还是再一次深陷其中。
入冬以来,北地战事频起,甚嚣尘上,隔着几日就能在报纸上看见打仗的消息。乾平虽然局势安稳,但看着安晏庭收起了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于公务的样子,我大概也能猜到颖军的局势不容乐观。听说他每日都带着心腹幕僚在军营里开会到深夜,一早又要被外面的那些记者围着采访。这样正经的形象,好像和这半年来我所认识的整日只知道听曲儿逗鸟饮酒作乐的他判若两人。
彼时夕阳正好,阳光从外头洒进来,看得见空气中浮动着细细一层尘埃。
正沉浸在思绪中,忽然一张脸猛的出现在面前,将眼前的景色遮去大半。我吓得往后一跳,手里的杯子也跌落在地,虽然没有碎,茶水却溅了一地。
突然来访的客人抓着窗框翻进房里“吓着你了?”是安晏庭。
我皱着眉,捂着胸口,怒斥道“好好的有门不走?”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他伸手在我面前摆了摆。
“我看着是惊吓!”我翻了个白眼,不经意间向窗外望了望,附近都是巡逻的便衣,他的贴身林副官徘徊在车附近,正谨慎的四处张望。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举着桌上的茶壶,直接倒进嘴了,“早就想过来,那群记者,真是难缠,足足耽搁了我半天。”他晃了晃空荡荡的茶壶,朝小七挥了挥手示意她再添一盏茶。
“外面那些人……”我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你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都是林文泽小题大做!”
我瞪了他一眼,“林副官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他不以为然道,“我看是多此一举。”
我们坐下来一同吃了晚饭,聊着一些无关风花雪月却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我静静的听他侃侃而谈,偶尔答上几句,他的眼如天上的星辰一般,干净明亮。
吃过饭后,他提议要四处走走,安晏庭的这座别馆建在半山腰,从后院出去可以一直通向山上。苍茫的暮色渐渐向大地弥漫开来,我与他顺着蜿蜒小路默默的走着,不远处有他的侍卫遥遥相随。他虽然走得慢,可我还是跟的有些吃力,他回身伸出手,我迟疑了,他毫不避讳一把抓住我的手,他的手粗糙有力,带着一种不可置疑的力道,我被他紧紧的牵着,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