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被人多看几眼算不上什么损失。墨烟很容易肚子饿,肚子一饿就没力气;此时奔走一天又饥肠辘辘,坐马总比走路舒服些。
白启鸣骑马很稳,腰间只一块佩玉,轻轻摇晃着与荷包缠在一起。
“白校尉,骑快点。”墨烟催促他。
“你也不怕颠下去啊?”
“我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不会怕,还是不怕掉下去?”墨烟没有回答,他想了想接着说,“那这样吧,你扶着我的腰,我就骑快点。要是把小公公摔坏了我哪里赔得起?”
墨烟皱了皱眉。她觉得那姿势未免太亲近——虽说她并不真的明白自己为何有此想法。
“那就算了。”她说,“白校尉慢慢走吧,反正我不急着赶时间。”
“小公公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哪里人,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墨烟又皱起眉,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父母。”
“啊?你还那么小——”
“我不小了。”
“好好好,你不小。但成婚了的男女也有想向父母撒娇的时候呐。”
“……真的?”
“人又不是一长大了就得当根木头,铜墙铁壁油盐不进才是上品?”他正色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墨烟怔怔地望着手里摇晃的灯笼。
“白校尉呢?住在何处,家里几个兄弟姐妹,父母都还康健?”
“我们家在西直门大街附近一条叫做拾宝巷的巷子里,走进去的正数第三户,门上挂了宝镜、贴了门神……”
白启鸣是个爱说话的人,个性开朗坦率,一路上就给墨烟讲了个七七八八。
白启鸣是家里的幺子,往上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已经出嫁了,大哥也已婚娶,二哥读书考取功名。
从白启鸣的语气里,能听得出这一家人相处和善、往来亲密,互相以彼此为傲。白启鸣又专挑些小时候与哥哥姐姐吵闹的事说给墨烟听,把她逗笑了好几回。
有几次墨烟笑得太厉害,差点没有坐稳,她伸手勾住了白启鸣的腰带,差点把白启鸣也掀下马。
墨烟自己有过快乐的童年。
后来她与师父一起住,在京郊小屋的那两年最开心,搬到城内以后也还是不错,只不过白天要步行出城务农,累了些。现在想来,恐怕是因为师父预料到了自己的死期,为了避祸才搬到城中,却还是……
如果师父不是死在了那个小院子里,那里一定会是墨烟最愿意回忆并回去的地方。
说话间,马蹄已踏进了内城。
夜晚的道路与白日看着很不相同,墨烟也没有留意白启鸣走的方向。
白启鸣在一条巷口停下来,叫她等一等,自己翻身下马进了巷子。
墨烟坐在马上等。这马下午在城门口休息过,不饿不饥,因而很是温顺。
不过多久,白启鸣出来了,怀里揣着一个麻布包袱。
“那是什么?”墨烟问道。
白启鸣不急着回答,却把布包往她怀里一塞。墨烟感觉到那里面放着的东西热烘烘软乎乎的,散发出喷香的米面气味,将鼻尖给揉暖了。
青年笑着说:“我娘和大嫂做的包子,这是刚出笼的一屉,你带回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