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调整呼吸、平复心情,很快进入了表演状态。
大家都坐在地上等着事先约定好的音乐前奏,可该有的音乐前奏却迟迟没有响起。
场上一片尴尬。
所有演员都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场下的观众都误以为是演员忘词了,所以才迟迟不开始他们的表演。
秦卿茫然无措地坐在夏末的对面。为了打破现场的尴尬,她开始清唱。
夏末心想:老秦应该会随机应变吧。既然秦卿已经开口清唱了,那他就不要再放音乐了,否则会打乱现在表演的节奏。
可惜,夏末高估了老秦的应变能力。
秦卿刚唱了两句,音乐响了,台上所有演员都瞬间懵圈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却来了?
台下的观众也很困惑:这是什么新颖的表演方式?我怎么看不明白呢?
已经唱到“me”的秦卿不得不停止了演唱,她只得继续保持尴尬的微笑,等前奏结束再重新唱一遍。
前奏马上就要结束了,夏末和台上的其他演员都以为这尴尬的时刻也马上就要结束了。
可惜,他们都错了,更尴尬的还在后面。
按照夏末事先跟老秦交代的任务,他应该在前奏结束、女高音开始演唱前将音乐关掉。
可是,前奏结束了,音乐依然没有停。
女高音已经开始唱了,音乐还是没有停。
万般无奈的秦卿只得跟着音乐小声地唱了起来。她实在无法唱得跟磁带里的key一样高,但她还是努力唱着。
她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助地看着对面的夏末,夏末只得冲她微笑地点头,鼓励她继续唱下去。
夏末没有扭头看身边其他演员的表情,她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慌乱,但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她这样镇定,估计有人已经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了吧。
夏末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好想立刻站起来,冲进音乐室,将音乐关掉。但她是演员,不能走啊!
老秦啊老秦,你在干嘛?为什么不去把这该死的音乐关掉?
在台上的每一秒都是那么难熬,就好像有把刀一刀一刀慢慢地割在夏末的身上。
那种感觉就像是明知道自己死定了,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死。而那种等死的滋味才是最最痛苦、最最让人绝望的。
当夏末他们唱到一半的时候,这恼人的音乐终于停了。
场上的演员迅速调整情绪,按照平时排练的节奏把剩下的一部分演完。
Doe, a deer, a female deer
Ray, a drop of golden sun
Me, a name I call myself
Far, a long, long way to run
Sew, a needle pulling thread
La, a note to follow Sew
Tea, a drink with jam and bread
That will bring us back to Do
Do-re-mi-fa-so-la-ti-do-so-do!
本来,结尾部分是全剧的高潮,被这乱七八糟的音乐一闹,大家的热情都少了大半,演出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
夏末带着全体演员给评委鞠躬,然后大家或垂头丧气、或义愤填膺地走出了演播室的大门。
欧阳辰目睹了这无比尴尬的全过程,他在快结束的时候悄悄退出了演播室,躲到正在门外候场的八班的演员中间。
想必这个时候,她是不想见到他的吧!
此时的夏末就像一座马上就要喷发的移动火山,她恨不得立刻找到老秦,然后劈头盖脸地大骂他一顿!
我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就是相信你能做好这个工作。可你是怎么做的?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大家这么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回馈大家的信任的?十几天的辛苦,十几天的付出,就因为你一个人的失误,全部付诸东流啦!
老秦没有消失,他冷静地站在演播室门口,见到夏末等人向他走来,面无愧色,淡定的对大家说:“一人一句,骂吧!”
他竟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他竟然没有半点儿愧疚之意!
这句话像一大盆冰水瞬间倾覆在夏末心头的那座火山上,熊熊大火遇到冰水立马减弱了火势,变成了小小的黄色火苗。
这一刻,她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骂了又能如何?能让时光倒流吗?能给十班重演一次的机会吗?
不能。
她瞪了老秦一眼,什么都没说,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身后的同学都选择了沉默,没有一个人开口骂老秦一句。
最激愤的代笑天看都没看老秦一眼,就黑着脸走了。
夏末换了衣服,没有回教室继续看剩下几个班级的表演。
她已经不关心十班能不能获奖了。
她一个人去了大操场上的山坡,就是上学期领成绩单那天,她去过的那个小山坡。
不同上次的寒冷萧瑟,如今的草地已经披上了绿衣,中间的小树也长出了嫩绿的新芽,暖暖的春风吹在夏末的脸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她的心正一点点坠入冰冷的河水里……
很快,那颗心就被冻麻木了,失去了知觉。于是,她不再觉得难受,不再觉得愤怒。
冬去春来,故地重游,本以为会有什么不一样,可她的心情却还是一样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