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风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丫鬟身形微微一颤,忙点了点头,赶紧跑开了。
不过片刻,那丫鬟便引这一辆颇为奢华的马车走了过来。
那马车通体为蟹壳青色,幕帘上有淡淡秀荷,淡雅清丽,雅致怡情。
江辞轻飘飘瞥了一眼姜南风,悄然一笑,这车恰合了那沈若的审美,那“仙味楼“又是提前订好的,若不是因为她,此时站在这的人该是那沈若才对。
“走吧。”姜南风亲昵地揽过江辞,迫不及待地拉着她朝马车走去。
……
姜南风撩开幕帘,看了看天,面上有些急切之色,“杨伯,再快些。”
不过才短短一刻钟,她已催促了十余次了。
料是江辞也有些不耐了,更不用说那老伯了,只听得那杨伯无奈喟叹一声,虚虚应道:“是!”
杨伯扬鞭打马,健马受此刺激,立时仰首嘶鸣,快步蹄疾。
“看这天色,还尚早呢,姜小姐为何如此急切?”江辞幽幽道。
将江辞诓上了这车内,姜南风已不似先前那般热络了,听得江辞说话,姜南风暗暗摸了摸自己缠满纱布的右手,蹙了蹙眉,颇有些不耐道:“家母管得严,酉时之前必须归门。”
姜南风已不愿同江辞过多攀谈了,她心里可还记恨着她呢。她将头一偏,枕在窗扉前,阖目假寐。
……
“吁!”杨伯一声急呼,勒马急停。
姜南风一个不稳,头重重磕在那窗檐上,起了一个红包,江辞有了先前的经验,在听得一声急呼后,立时把住窗檐,稳住身形,因此倒没有遭受什么苦。
见着小姐受了伤,旁边的小丫鬟忙将她扶起,悲泣道:“小、小姐,您、没事吧?”
姜南风瞪了她一眼,厉声问询道:“出什么事了?!”
车外杨伯颤着声音道:“有、有山匪!”
听此一言,姜南风竟面上一喜,忙撩开幕帘,果然,沈若遭伏了!
姜南风急急忙忙下车,江辞欲跟下去,小丫鬟却伸手将她一拦,道:“杜姑娘不会武功,刀剑无眼,恐伤了你,姑娘还是呆坐在这的好。”
江辞蹙了蹙眉,不作反应,只撩开幕帘,观望外头境况。
姜南风还未冲上前,只站在车旁,似在找寻机会冲上去,来个美人救英雄。
江辞静静观望着,却觉不妥。
沈若不会武功,由几个侍卫团团护着,目前看来倒是安全的。
但照长远来看,沈若那方势头明显不利。
那所谓的山贼穿的不是便装,而是通体黑衣,以黑布掩面,单单露出一双眼睛。
那眼神似凶兽般,凶恶无比。
这眼神,好生熟悉。
江辞小指微动,敲敲膝盖,灵光一闪。
是了,是了,这眼神同那日拦路的山贼的眼神一模一样,凶恶狠戾。再看那招式,直逼要害,刀刀毙命!
瞧那沈若面色凝重如斯,怕是也知晓那帮人的来头。
这压根儿不是做戏,而是真的劫杀哇!
已看出其中利害的江辞心下已然生出几分怯意。
她确是想来个英雄救美,但她却不想就此枉送自己的性命,便是她已死过了一次,已视生命如粪土,她也不想为个无关之人枉送自己的性命啊。
此番交易,委实不妥,需得再掂量掂量。
车下的姜南风也不禁顿住了脚步,她也觉出了些许不妥。这帮人下手太过狠厉,刀刀致命,刀势又诡异至极,似乎……不是她雇的那帮人……
姜南风紧了紧手,看了看已显颓势、节节败退的沈若,暗暗咬了咬嘴唇。
这个男人她恋了十九年,自她出生,他俩就被栓绑在了一起,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为了嫁给他,她可谓是受足了苦,挨足了痛。
此番管对方是何人,沈若,她是必须要救的!
是成是败,此番,就要看天了!
她姜南风向来不信命,不信天,此番却全要倚仗那天了。
沈若已然不敌,生生挨了一刀,身边侍卫也一个接一个的全倒下了。
脸色万年不变的沈若,此时也面露骇色,看样子,已是强弩之末了。
姜南风已冲了出去,看样子是要拼命一搏了,倒真如江辞先前所想那般,这姜南风除了些许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外,倒还真是一个女中豪杰。
那她……是不是也该要冲出去,搏上一把呢?
江辞望了望立于血流之上的沈若,他身边只有一个侍卫了,对方却还剩三人,三对一,沈若必败。
她若也随那姜南风冲上去,小命怕是也不保。再看一眼沈若,有风略过,吹迷了江辞的眼,江辞恍惚间想起沈若赠她四个护卫防身,负伤的沈若抱着她越过密林寻杜衡,沈若于月下问她“钦是哪个‘倾’”……
摸了摸怀中的药膏瓶子,江辞心中微有动摇。
罢了罢了,冲便冲罢,贱命一条,不要也罢。
算是报你这些时日的照拂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