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娟秀的字迹便知是一位颇具温婉典雅气质的女子写的,虽只看了几眼,但江辞却已大致知晓其中内容。
大意便是他们的婚约已提上了日程,但那女子实在想他得紧,恰巧这几日她母亲要上山礼佛,她得了准许,可以随母外出,想约他一同去礼佛,好借此以慰多月不见的相思之情,顺带增进一番感情,为往后的幸福生活打下夯实的基础。
这该死的沈若竟有婚约!
不不不,该死的是我才对啊!
俗话说宁拆十坐庙,不毁一桩婚啊!可她倒好,这一毁就是三桩。虽然杜衡没有婚约,但她到底觉得有些奇怪。沈御倒还好,毕竟是个帝王,后宫三千佳丽着实是正常了些。
可......可她内心还是挣扎啊!
那女子这番露骨,这番坦荡言出自己心中所想,这在古代,可是实打实的女中豪杰啊,此番豪爽不造作的女子她是着实喜爱啊,这教她该如何下手,如何下手啊!
不下手不是,下手也不是,真真是教人心烦!
孽障啊!
江辞气闷的踢了一脚就近的小石子,见那小石子在低空中呈半弧状缓飞,最后又徐徐落地,在与地面碰撞的瞬间迸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顿觉趣味盎然。
借着月色拢了一堆小石子,似发泄般狠劲踢着。
踢得忘情了竟没发觉身旁站了个大活人。
待石子完全踢完,江辞还想去捡来再踢一番,将将转身便撞进一个男子的怀抱。江辞一惊,赶忙后退,向他致歉。
那男子轻轻一笑,道:“你倒不如先抬头看看我,同我致什么歉。”
听得此声,江辞惊疑抬头,杜衡?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眼见着黑云愈浓,月色也黯了几分,马上就到子时了,杜衡怎么还在东院呢。
听此一言,杜衡嘴角的越咧越大,笑道:“这句话该是由我问你才对,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西院来干嘛?莫不是......想我了?”杜衡微微挑眉,戏谑一笑。
杜衡本来在院中好好的练着剑,忽听得几声细微响动,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呢,起身过来查看,意欲好好将他教训一番,不想竟是江辞这个“小贼”。
本想好好戏弄她一番,却见她踢石子正踢得不亦乐乎,便不想出声打扰,就由她踢着。
“啊?西院!”江辞大惊,赶紧左右环看一番,这一看当真不得了,这院中景象和东院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而是几千几万点啊!
东院哪里来的这么大一棵桂树,哪里来的这么一条大路,哪里来的这一汪小池!
不想她竟绕了半个圈到这西院,可真是气糊涂了。
江辞垮着脸,撇撇嘴,好不哀戚。
见她这番模样,杜衡却是愈发想笑,不禁笑出了声,戏道:“你莫不是迷路了?啊哈哈哈——你可真好玩,从东院到西院可要拐八个弯,九个折,这你也能走错,要走错你也该是走到北院去才对啊,你当真是要笑死我啊!”
杜衡笑得前仰后合,四仰八叉,好不夸张。
江辞的脸彻底黑了,也无心同他嬉闹下去,眼瞅着马上就要到子时了,下房估摸着也要关门了,她得赶快赶回东院才是。
江辞狠狠瞪了他一眼,忿忿道:“你莫要再笑我了!若不是我要赶着回去,我非得好好同你讲一番‘道理’不可!”
杜衡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杆,正色道:“这么晚了,不如......我送你?”
“不劳烦大人了,我还是识得路的!”
“你就不怕,有鬼~”杜衡举起双手扮了个鬼脸吓江辞。
江辞无奈一叹,无比关怀的看了他一眼,道:“鬼倒是不怕,我呀,就怕大半夜遇着您这样的人。”
见江辞没有被吓着,还无比嫌弃地看了自己一眼,杜衡顿时便萎了气势,失意地撇了撇嘴,道:“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得送送你,即便这是王府,也不一定太平的。”
江辞挑挑眉,仔仔细细地将杜衡一望,赞叹道:“不想你竟有如此暖心的一面。”
“你别多想啊。”杜衡连连退后,摆手道:“我不过是看那戏本上的侠客都偏爱来‘英雄救美’那一套,一下来了兴趣,想尝试一遍罢。你可不要对我起什么歹心啊!我只当你是妹妹的。”
“嘁!我对你也没有兴趣。”江辞冷冷一哼,白捡一个守卫,不要白不要。
江辞走在前头,道:“大人可要快些跟上我的步子哦,我可不会等你的。”
到底是何杜衡相处愉悦些,爽快些,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不必奉承讨好,自在极了。
“怎么反倒成你做主了!”杜衡赶忙跟上来,颇为不悦地嘟囔道。
江辞幽幽地瞥了他一眼道:“在我们那儿,都是妹妹做大的,你既认了我作妹,便要随我一起从了那里的理。”
杜衡面上一喜,眉梢几缕春色荡漾,欣喜道:“你今日怎么这么爽快?!”杜衡“腾”一下跳到江辞跟前,眯着眼,一脸狐疑,却还是掩不住笑意,稍稍变了变脸色,道:“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江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先前求我作你妹妹的是你,现在我答应了,你却说我不怀好意,当真是教我寒心。”江辞做了个捂心窝子的动作,满是悲怨。
见江辞此番反应,杜衡赶紧改换了个笑脸,嬉笑道:“诶呀,好了好了,逗你玩的啦,你肯认我作兄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哈哈哈。”
唉......
江辞轻轻摇了摇头,幽幽的瞥了眼喜笑颜开的杜衡,内心叹道:你是开心了,可我却是无比难过啊。一个有婚约,一个对我无意,这可教我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