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接连不断打在江辞的脸上,江辞虚虚睁眼,却是一片昏黑,四下寂静得可怕。
江辞堪堪起身,才感知到沈若竟死死地压着她,江辞抬手将他一推,却摸到一片粘稠,江辞惊得霎时便收回了手,再试探着将手覆上去,温热的感觉从指尖直直传到心头,狠实叫她骇了一跳。
“沈若?沈若!沈若?!”江辞连忙推搡着瘫软的沈若,推了一时半刻却还是没有响应。
江辞颤抖着将手覆在他鼻下,呼,还好,还有微弱的鼻息。
江辞艰难起身,一把抗起沈若,朝深林未知处行去。
她方向感算不得好,方才一时惊吓,望了记路,如今天色又这般昏暗,看这天色,怕已是子初时刻了,若再不寻个好去处,照这番雨势下去,再减一些温度,沈若怕是小命不保了。
沈若受了如此重的伤,自己却只是擦破了些许皮,许是沈若护着她,若他真死了,她岂非得负疚一辈子。
这可不行!
江辞方想唤出张渊,让他寻个路,连唤了几声却不见响应。江辞霎时便慌乱了,晾是机智冷静如她,此时遭遇这番光景,也不免惊上一番。
沈若伤了倒是其次,迷路也是其次,最为重要的是张渊怎会不见了?!
张渊不是灵魂吗,怎会突然消失不见了?!
冷静,冷静,愈是如此愈该冷静,现下应先寻个山洞,若再寻不到住处,沈若此命怕是休矣。
江辞拎着沈若一步一步艰难地行进着,借着微弱星光探着路。
奈何这片山头平坦至极,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也寻不到一个山洞,就连可以挡雨的去处都没有一个。
越走越无奈,江辞干脆不走了,寻了一片稍微密集些的林子坐下,褪去身上衣物,覆在沈若身上。
现下得了宁静,江辞方才能仔细探寻沈若身上的伤。江辞伸手去探,想找出血流来源,翻找半天才发现,缘是后背被剌了一个大口子,皮开肉绽,血便流了出来,后脑勺也微微凸起,料是磕在石头上了。
江辞裁下一片衣襟,将沈若小心翼翼地翻了个面,撕开他的外衣,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着。
岂料手方才伸至沈若前胸,忽然便被一把捏紧,只听得沈若沉着声音斥道:“放肆!”
欸?江辞微惊,赶紧抽出手想查探一番,却发现沈若又昏了过去,原是立着个架子吓她罢了。
呔!这个沈若,平时冷着脸对她便罢了,现如今身负重伤也不忘吓她一吓。江辞气恼地推了他一把,继续为他包扎着。
终于包扎完成,沈若的鼻息也稳了些,江辞虚虚叹了一口气,重新为他捋了捋衣服,替他仔细盖着,确认无误后,才放心睡去。
“啊啾!”江辞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搂了搂身子,继续睡着。
“江辞?江辞!”沈若轻轻晃着江辞,见沈若打了个喷嚏,哑然失笑。旋即取下身上覆着的衣裙,将它盖在江辞身上。
摸到胸前那一道紧实的布匹,沈若微微动容,穿好已破破烂烂地衣物后,沈若将江辞轻轻晃醒。
“江辞,江辞。”沈若出声唤道。
“唔。”江辞不满呓语,睁开迷蒙的睡眼,待瞧见四周一片荒芜后方才惊醒。
江辞立时惊坐起,定眼瞧了瞧四周,似想到了什么,偏头望去,见沈若正笑吟吟地望着他,面色虽还有些苍白,但到底比昨天好上一些。
“唔,你醒了啊,怎么醒得这么早,伤好了吗?”江辞连续发问。
沈若失笑,道:“好些了,多谢江姑娘的救命之恩。”
“该是我谢你才对。”江辞回道,仔细看了看沈若,道:“你转过身来,我瞧瞧,昨夜星光太暗了些,没有仔细探看你的伤口,我现下再重新看看。”沈若还未反应过来,江辞已上下其手,将他的“绷带”给解开了。
沈若面上一红,却不说些什么。
“啧!”江辞倒吸一口凉气,昨日未仔细看,现下周遭明亮,借着这光仔细来看,才发现他伤得着实不浅。后背被硬生生剌了一道口子,约莫有半指长,皮开肉绽,白花花的肉向外翻绽着,还在向外渗血。
江辞不忍再看,赶忙替他包扎好,道:“我们需得寻个医馆消下毒,好生治疗一下,以免得了破伤风。”
沈若将衣服穿戴好,道:“还是先去寻杜衡吧,昨日那帮匪徒阵势太大了些,谅他武艺再高,也难敌这么多人。”
江辞蹙眉,忧心道:“昨夜我是随便寻的路,看这周遭场景,我们怕是在密林深处,我不太认得这路。”
沈若失笑,道:“巧的是今日日头好了些,佘山在东,照着这日头走便好了,我来辨路,你跟着我就好。”
“好。”江辞扶着沈若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淌过小河,越过小丘,绕过沼泽,穿过密林,终是来到昨夜大战之处。
只见此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染红了一片绿林,好不瘆人。
江辞不敢多看,快步淌过去,一处一处寻,却寻不见杜衡的踪影,一遍一遍唤,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寻了良久,却无所获,江辞颓然倒地。沈若蹒跚而来,道:“那边有血迹,想是他的,我们去看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