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杨桃指的方向,顾浅望了过去。
……她还真的没有注意。
刚来时惊诧于环境的变化,方才乍一回来满脑子想的是怎么报复那个把她拖进来的小丑,这下远眺才看到,原来这里不仅仅只有那座破败的游乐场。
尽管中间隔了大片空地,也能瞧见远处矗立着陌生的摩天高楼,招牌上都是些没见过的名字。楼房高低不一,民居与写字楼混杂,但它们和游乐场都至少有一个相同之处。
——都是被废弃许久的惨败不堪,早已无人居住,笼罩着一种颓丧的灰暗色调。
这种感觉在她们走在里面时就更加明显。
太久没人打理街道,公路缝隙里都有嫩芽冒了头,停在路边的汽车也被厚厚的植被所覆盖。顾浅跟着杨桃绕过墙角挂着的大片蜘蛛网,听她絮絮叨叨地介绍起情况。
“只要签证没到期,这里跟那些末日世界比还是挺安全的,怎么休息都可以,大家也基本都是各自找地方住。”杨桃拨开挡在楼道口的枝丫,一阶阶地踩着往上走,“我上次在这栋公寓楼里待了几天,环境还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占了。”
事实证明,还没有谁到她待的那间公寓来。
“很奇怪,对吧?”
杨桃伸手打开墙边的开关,吊灯闪了两下,光明骤然洒满了室内。
“到处都这样了,水电居然还能正常用……不过游乐场这事从头到尾都没法用常理来衡量就是了。”
在这座空到诡异的城里走了许久,顾浅直到此时才久违地感受到点生活气息——看来他们在那个世界停留了好几天,在这里也不过是撑死几个小时。
客厅的桌上倒着两三瓶水,毛巾和在服装店里翻出来的几件外套凌乱地搭着椅背,杨桃显然离开得挺匆忙,压根没顾上收拾这些东西。
这会儿总算有了功夫,杨桃哼着歌收拾起来。顾浅趴在窗台边,在这个方向能遥遥窥见摩天轮升到最高处的那几间座舱。
杨桃说会把知道的都告诉她,顾浅倒没有太多想问的,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她也只多问了一句——游乐场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新选入的玩家只被带到过大门前,门锁紧闭,明显不是欢迎参观的意思。
而据杨桃所说,她确实听说过有人趁着夜色悄悄翻墙溜进去。
然后,再没有人见过他们。
说实话,顾浅听到这里是有一点动心的,这心动硬是被杨桃惊恐地瞪了回去。
至于怎样才能摆脱游乐场的控制,引路人们对这一点缄口不言,玩家间更是众说纷纭。大多数人在没讨论出确切结果前,也只得随波逐流地过下去。
顾浅不怎么在乎别人道听途说来的传言,还是自己的切身经历来得更有可信度。
——经历得多了,总能多发现点蹊跷。
顾浅其人,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坐以待毙,且行动力极强。
“杨桃。”
她开口叫了声,被喊到名字的人一愣。
“我不打算在这儿待太久。”
她想趁早去下个世界看看。
但顾浅到底还是被杨桃拖着多休息了两天。
原因无他,她手心被利维坦鳞片划破的伤口还没养好。现在就出发,万一碰上个病毒横行的末日就彻底玩完。
楼下超市的冷冻柜还在正常工作,她俩在里头翻到了好些吃的和水。要不是空调里长了爬山虎,这日子还能过得更惬意点。
等到顾浅拆了绷带,看到愈合得差不多的浅淡伤疤,知道是时候动身了。
“你确定也要去?”
她们走到街头,话一出口,顾浅突然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同样想起俩人刚认识那时候的杨桃一乐,她“哎呀”了声。
“反正早走晚走都得走。”
杨桃正色道:“每次去哪个世界,跟初次抽选有点像又不太一样——”
“是玩家自己挑时间去扭那个。”她抬抬下巴。
游乐场的围墙外,码放着一排扭蛋机。
顾浅:“……”
这么随便的吗???
“要投币吗?”她茫然地问。
“不用,”杨桃说,“可以直接扭,但扭过一次以后,在没消耗掉前再扭就出不来了。”
“所以一般来说,玩家哪怕认识也是没法一起去哪个世界的。”
她挥挥那张夹在指间的小薄片,“不过,我有这个!”
顾浅:“……?”
那是张卡片。
“我上回也不是什么也没捞着,”杨桃嘿嘿一笑,“走狗屎运捡到这张复制卡,可以跟随别人去一次他抽中的世界……但也只是同一个世界,应该没法一开始就跟浅姐你在一块。”
“没事,”顾浅系紧包带,“到时候再汇合。”
她们两人都分别带足了五天的食物和水,再多的就影响行动了。
她在杨桃的注视下扭动了旋钮。
红色圆球“骨碌碌”地滚了出来,杨桃捏着卡片过来轻轻碰了下。两人屏息静气,顾浅拧开圆球的那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黑。
又是那股体验过一次的晕眩感。
她忍住头晕,发现视野之中尽是昏暗,隐约看得清大大小小的箱子堆砌在不远处。
顾浅深吸一口气。
她伸手握住了面前的铁栏杆,突然想起那个撞破鱼人阴谋的倒霉蛋老陈。
这回,轮到她被关在了某个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