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间的倾覆吓了所有人一跳。
牙疼起来要人命这一点,就是放在海怪身上也是真理。
它喉咙间冲出来的哀嚎震得他们耳朵痛到一度让杨桃怀疑会不会出了血。
还不等她放下捂住双耳的手去看看,脚下的“地面”就颠倒了上下,使得站在上面的*屏蔽的关键字*头朝下地直直坠了下去。
她尖叫出声,危急关头被黎烁拉了一把,落进气囊球里的身体随之重重颠了一下。
这颠得可不轻,饶是经过体质强化的杨桃都差点吐了血。好容易找到平衡,她连滚带爬地趴在球体那层隔开外物的薄膜上,一脸魔幻地看着有如拉长成了慢镜头的画面。
……那颗门牙,飞出去了。
海怪这一根弦的脑子又怎么可能想到如今的发展,整个身体都因为难以忍受的剧痛而疯狂地翻覆着。
有粘性的气囊球都贴在食道壁上摇摇欲坠,更何况根本没这个缓冲的顾浅,她全凭着一股蛮劲吊在了隔壁的那颗尖牙上。多亏了强化过的力量不是开玩笑的,不然她搞不好还真会被甩进肠胃里去。
利维坦死命地摇摆头颅,跟它杠到底的顾浅硬是扒着没松手。她深吸一口气,来了个漂亮的引体向上,瞅准了机会猛然使力,冲着正对面狠狠踹去——
又是一颗!
万万没想到就这么失去了两颗门牙,海怪这下是真疼得狠了。
它也发觉了是有什么在自己嘴里作祟,一个猛子就往海里扎去。眼瞅着海面越来越近,杨桃一惊,她猜出顾浅是把所有点数全加在了力量上——这就算抓得住,也经不住泡在刺骨的冰水里啊!
黎烁适时地解除了气囊球的吸附,球体也由着惯性往外冲去。在擦过齿尖的那一刻,杨桃试图向顾浅那边伸出手,才发现早不见了那个身影。
她心下惊骇,但也顾不上别的了。他们急速向下坠落,拉链自动闭合,她只来得及在球体内护住自己的后脑。直到海水铺天盖地浇灌下来,轻盈的气囊球重新漂浮在水上,这才小心翼翼地抬头,往海怪所在的方向望去——
“……卧槽,”杨桃呆道,“她是怎么爬上去的?”
隔得这么远,他们只看得见大半个脑袋埋在水里的海怪和挂在它脊背上的小黑点。
还满心以为对方在自己嘴里的利维坦大张着嘴巴,咕咚咕咚地往里灌水,试图把那只作乱的“虫子”淹死或者彻底吞进去。
在海底沉睡这么久,它是一点也不怕冻的,反而还真因为这冰镇缓解了点疼痛。等它自觉也该差不多了,满怀着报复的快感,心满意足地抬起了头来。
它感受不到厚实鳞片外的触感,却隐约听见了皮靴踏过上面时带起的细微声响。利维坦有所感应似的转过眼珠,看向鼻梁正中。
“让你失望了,”顾浅抱着胳膊,缓步走近,“我在这儿呢。”
眼睛聚成豆豆眼的利维坦:……
“现在——”
她捋好了袖口,一歪头,“再来几下如何?”
——数十米高的怪物轰然倒下的后果,就是原本厚实的冰面被砸得一片粉碎。
强行拔牙的剧痛早已耗去了它大半力气,再狠挨一拳的利维坦连扎猛子的劲儿都没了,顾浅不知道海怪是不是也有天灵盖,但脑袋是薄弱处总是没错的。就此又惨遭一通输出,海蛇般的怪物的身体无力地向海中坠去,只有半截脖子还瘫在尚且完整的冰原上。
全程紧抓着鱼鳍的顾浅直到这时才松开了手,她避开嘎吱作响地碰撞着的浮冰,顺着脊背一路滑下到雪地上。
“浅姐——!”
脚刚挨到地,她就听杨桃大喊着冲过来。他们坐在气囊球里,一见她平安无事就几乎是用手划着上了岸。杨桃一把将抱着的那团绵软东西塞进她怀里。
那是顾浅为了行动方便脱下的羽绒服,剧烈运动的时候还好,这会儿回过神……
……冷*屏蔽的关键字*!!
她还被试图反抗的利维坦溅了好些冰水,牙根都冻得直打颤,三两下套上羽绒服。顾浅刚松了口气,抬头就见杨桃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的手心。
“浅姐,”杨桃结巴道,“你你你——”
“啊?”
顾浅摊开手,虽还不至于血肉模糊,但也留了好几道深深浅浅的伤口。
“没什么。”
她若无其事地说:“就是往上爬的时候有点着急了。”
可能因为力量点得太高了,中间还拽掉了两三块鳞片,这一点上她和利维坦是两败俱伤……嗯,总的来说还是它伤得更多点。
一小包雪白的东西在空中划过,杨桃立马接住。
“包扎一下吧,”黎烁道,“免得感染。”
他是彻底服了。
这年头的新人太可怕了,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顾浅没理由拒绝这好意,只不过她才刚坐下,准备等杨桃包扎的同时休息一下,突然听见一阵“哗啦啦”的响动。
雪地上凭空掉了好几枚硬币。
顾浅:“……”
熟悉的图案,熟悉的结算延迟。
顾浅扑哧乐了。
——她就知道。
果然,打倒利维坦这一行为大大超出了对她潜力值的估算。顾浅也没急着捡,她侧过头,瞄向倒在冰面上、似乎已然一命呜呼的海怪。
它肯定是还活着的,不然按照黎烁的说法,这会儿解决掉源头,他们已经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你说,既然死都*屏蔽的关键字*,”她道,“要不我们把它……”
被揍到没有力气只好装死的利维坦偷听到这句,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