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解释他这样的人在国内要是这么出行到底有不便,宫丞只是颔首:“南南说得对。”
进入市立图书馆,宫丞使用图书馆的电脑很快找到了他们要查资料的索引。去办临时阅读证时,宫丞一口流利的法语惊到了郁南。他这才回忆起来,宫丞第一次请他吃饭是在一个法国餐厅,主厨就是个法国人,当时宫丞就和对方聊过天。
拿到书之后,自然也是一本原文的,这下郁南就不奇怪了,他拿出纸笔:“你一边帮我看帮我翻译,我一边做笔记。”
“好。”宫丞优雅地坐在他的身边,看上去就像是这里的常客。
宫丞于美术一道上,算不上很外行,他的翻译并不生硬,许多专业词汇转换为中文的语境与释义都十分准确,两人做起来事半功倍。
放低的音量使得他的声音好像悦耳的低音炮,遇到郁南写得慢的时候,他就会把速度放得更缓一些。
“纯粹造型。”郁南忽然停笔,不好意思地问,“粹字怎么写来着?”
长期使用电子文档的人们如今有了一个通病——手写时常常会忘记如何书写一个不算生僻的文字。
作为一个网瘾少年,郁南当然不例外。
宫丞握住他的手:“我教你。”
大手覆盖住小一号的手,郁南放松手腕,任宫丞带他写下这个字。
宫丞的字原来这么漂亮,潇洒又有力道,与他那满本乱七八糟的狗刨式幼圆形成了天壤之别,郁南被对比得脸上火辣辣:“……”
“没事多写字。”宫丞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松开手挑眉道,“不要一空下来就是玩手机。现在世界上的大艺术家们都提倡返璞归真。”
郁南脸一热,“咚”一声额头磕在桌面上:“你怎么这么睚眦必报,太小气了。”
宫丞逗他:“我再说,你是不是又要画个手机骗我玩了?”
郁南羞道:“我才没空!画那个很费时间的好吗?”
宫丞在他头上揉了几下。
做完重要资料的取材,郁南便整理好了记录下来的信息。
宫丞已经拿了另一本书在看。
时间还早,郁南去还了刚才那本,准备顺便借几本其它的书回去慢慢看。
这个图书馆已经有百年历史,许多书都不可以外借,郁南只能找一些新的可以替代的版本。顺着号码牌在高大的书架间穿梭着,他慢慢地搂了一摞,要准备回去了。
对面有人走过来,低声交谈着,郁南与他们错身而过,对方忽然停住了脚步。
“是你。”那人用中文说。
郁南转身,看见了路易。
就是这么神奇的,在F国的图书馆,在他与宫丞说要试着开始的这个时间段,他竟然碰到了路易。
郁南有点厌烦,皱起了眉。
不管是巧遇也好,还是有意为之也好,他对路易完全没有任何好印象。
尽管两年未见,路易也没什么变化。
他是混血儿,在这里出现看上去倒是更加符合他的身份,他的卷发依旧拢在脑后,脸庞精致柔美,有一股艺术家气息。
路易手中拿着几本书,旁边那人是个金发碧眼的老外。
他对同班说了几句话,对方便点点头走了。
于是狭窄的走道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郁南想走,脚步却像被钉在地板上,一步也挪动不得。
那年的跨年夜,他在宫宅被这个人羞辱得狼狈离开,即使过了两年也觉得耻辱。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持他继续站在这里,可能是他的傲气,也可能是他有了底气。
那底气却不是宫丞给的,来自他自己。
“我听说你和宫丞分开了。”路易云淡风轻地,甚至没有什么开场白,“看不出来你是一个特别有性格的人。”
郁南面无表情地说:“我也看不出来你是一个特别让人讨厌的人。”
路易听了并不发怒,反而淡淡一笑:“是吗?”
郁南一拳打了个软棉花。
他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交流,准备直接离开。
路易却说:“现在讨人厌没关系,至少我以前曾经被喜欢过。”
“要是早知道会在这里碰见你,我今天不会来图书馆。”郁南很直接地说,“你毁了我今天的好心情。”
“这里是我的国家。”路易道,“要说不想碰见你的人是我才对。”
郁南差点忘了他曾经听封子瑞说过,路易是F国的混血。
那个瞬间仿佛往事重演,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路易是F国的人,宫丞陪他来过,所以宫丞知道这个图书馆……再推一步,以为路易,所以宫丞的法语才说得那么流利。那么他得到的这些东西,就还是有路易的影子。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不到一分钟。
郁南的思绪回到了眼前的情景里,那又怎么样呢?这不是早就分手却还不死心的前任在示威?
路易却继续道:“小玫瑰,碰见你,只能提醒我我有多失败。”
郁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