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某些特殊时刻的生理性泪水,宫丞从来没见过郁南哭。
那眼泪掉得干脆利落,一股奇妙的情绪涌上宫丞的心头,那是一种他足有好些年都没感受过的情绪,用以命名的话,他想应该是称之为心疼。
这个小东西该是天真无邪,不该这么难过。
宫丞心中不悦,神色沉了下去:“路易来干什么了?”
郁南却只期期艾艾地问:“你到底是不是还喜欢他?”
他人生的第一次恋爱才刚刚开始,根本无暇去顾及其它,只这一个问题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他的委屈源头都来自于这里,不安的源头也来自于这里,仿佛只要宫丞给他否定的答案,他才能解脱。
所以郁南迫不及待。
男人的脸色有些可怕,几乎带了些厌恶:“不喜欢。”
说着,他用手轻按郁南的眼尾,口吻波澜不惊,“宝宝,你不该问这种问题。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身边只有你一个就行了,给你的我都不会给别人,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你骗我,你都还用他的生日做密码。”郁南不信,还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你们以前是不是也在这里住过,所以他才会来。”
宫丞头疼。
他向来不愿意谈论这些话题,更何况是一个对他来说完全是过去式的人。
无奈郁南却偏要抓着这一点不放,他只好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过去只有工作完我们才会来这里住上一两晚。这房子我很少来,密码也不是我设置,我从来没联想过会是他的生日,更不要提专门用他的生日做密码。”
郁南看着他不做声。
宫丞再次对他说:“那密码对我来说不过是串数字,并没有特殊的含义。”
郁南:“……”
宫丞问:“小东西,你不相信我?”
郁南听了解释,不知道该不该信,苍白指控道:“但是你们明明都还在一起上班。”
他想起那天在树与天承碰见路易的事,路易在那里工作。
“郁南。”宫丞将他抱住,轻轻抚摸后背,“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设计师,与私人感情无关。”
郁南渐渐平静了一些,握成拳的手指也放松了些。
宫丞道:“是我疏忽了。你不喜欢,我们马上就改密码,或者换一套房子住也可以。没有必要为一个无关的人生气。”
为了一个前任生气,郁南的确也觉得不太值当。
可是这件事让他真的很不舒服,路易似乎在示威,而他却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任宫丞说不喜欢路易,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侵犯。
“那路易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郁南无助地问。
“我不知道。”宫丞皱着眉说,“也没有兴趣知道。”
郁南追问:“那你们分手多久了?”
宫丞道:“一年多。”
郁南又问:“那他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吗?那些我不知道的事他都知道吗?”
宫丞有些累了:“宝贝,我和路易分手并不愉快,所以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也不想谈论这个人。不管他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用理会,总之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他深邃的眼睛看着郁南,“我们换去城南住怎么样,那边也不错,临着江,晚上可以看见渡轮。”
几天不见面,郁南被他这么看着,哪还会不软化。
他只是再次想,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遇到宫丞,为什么他的年纪不够大。如果有那种可能,那么宫丞就不会在遇见他之前有过别人。
可是他比宫丞小那么多是事实,他无法改变这一点。
“还生气?”宫丞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口,“你想要我怎么样?说出来,我都答应你。”
郁南的脸慢慢变红了。
仔细想一想,宫丞其实对这件事并不知情,也不是宫丞的错,毕竟他和路易都分手一年多了。
宫丞去上海工作完回来一定很累,还要哄着他,耐心对他解释,这样的包容让郁南觉得自己有些不懂事。他是一个大人,又不是小孩,应该要站在别人的立场想一想。
“我才不换房子。”郁南气呼呼地说,双手搭上宫丞的脖子,“这间画室是你专门给我准备的,我很喜欢的。我们把密码改掉就可以了,让别人再也进不来。”
宫丞就喜欢郁南这样。
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透明得像一张纸。
不是恃宠生娇,更谈不上骄纵,完全符合他所有的预期,甚至超出更多。
与之相对的,他也给予了郁南旁人从来没得到过的东西,他愿意在郁南身上花上数倍的时间去陪伴。
“好。”宫丞道。
郁南又说:“你还要对我讲你的事,不可以瞒着我。”
宫丞揉他头发:“强人所难,你总得让我看看哪一件事。”
郁南霸道地说:“每一件。”
他现在就是个信口开河的纸老虎,必须说得夸张一点才能得到满足,“你快点答应我!”
宫丞将他抱起来,失笑道:“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