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檬啊，你认识陈俊文？”王老师和蔼可亲，很少生气，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最温柔班主任。

林萌檬赶紧摇摇头：“不认识。”

“别紧张，我就是问问。”王老师笑了笑，“你不认识他也正常，平时见你不怎么跟同班同学打交道，更何况他不是我们班的。”

林萌檬低头不语，等着老师继续说。

王老师拿出纸飞机，问道：“这封信你看了吗？”

“没有。”

“难怪你不知道是谁的，这是写给你的。唉，陈俊文平时作文写得不怎么样，这封信倒是写得不错。”

林萌檬沉默着，听着。

“高中生涯是人生中特别特殊的三年，你们很多人的命运在会在这里发生巨大的转变，很多人都说，人生成功与否并不是高考能决定的，这话也没错，但是你知道吗，很多人改变命运的方式，就是通过高考。”

王老师扶了扶眼镜，继续说：“例如我吧。我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家庭，我们那还特别重男轻女，要不是因为我年年考第一，我家里都不会让我上高中。我父母说，如果在高中不是年级前五名，就要辍学去打工。如果高考考不上重点大学，也不用继续读了。我拼了命去学习，终于考上了重点大学。如果没有高考，我可能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

林萌檬低着头，认真地听着。她第一次听一个老师跟她说这么多，说这么私密的话题，心中有些触动。

王老师叹了口气，说：“那时候很多跟我同龄的女孩，初中一毕业，不是嫁人就是去打工，现在大部分都活得很辛苦，有很多人离婚独自带着孩子，然后又改嫁，又生孩子。三十多岁老得像四五十岁，唉。”

林萌檬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上过大学，刚毕业就嫁给了父亲，婚姻不幸福，离婚后又改嫁，又生了孩子。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幸福了一点呢？应该是的吧，偶尔听外婆说，母亲的儿子学习成绩很好，也很孝顺。

那边诸葛羽问完了问题，可听王老师还在长篇大论，好像还没进入正题。数学老师很耐心仔细地给他讲解完，他只好假装还没完全懂，继续问。

这边王老师讲得有些口渴，拿起搪瓷水杯喝了一口菊花茶，刚想继续说，抬头看见林萌檬眼角似乎有泪光。“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林萌檬赶紧吸了一下鼻子，说：“没，没怎么。”可是声音带着一些鼻音。

诸葛羽心里一紧，数学老师说什么他都没听见。直到数学老师抬起头看着他，他才反应过来，数学老师问他：“懂了吗？”

“懂了。谢谢老师。”诸葛羽已经装不下去了，赶紧合起数学书，抬脚走了。

王老师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诸葛羽：“诸葛羽，过来一下，请你帮个忙。”

诸葛羽脚步一顿，转身走向王老师，王老师说：“你帮我到高一（3）班把陈俊文叫来，不用说什么事，就说是我叫他来就行了。”

诸葛羽答应了，一路上心潮起伏。

听王老师跟林萌檬说话的语气，她应该不会为难林萌檬，估计就是提醒一下她不要早恋就罢了。但现在又让他去叫陈俊文——那个写情书给林萌檬的家伙，这件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办公室这边，王老师怜惜地看着林萌檬，这孩子虽然成绩不好，单其实她一点也不笨，或许还有转机，千万不能放弃她。

在王老师心中，每一个学生都是未来可期的，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微薄之力，让所谓的“差生”，不论高考是否成功，都能够成为有用之材。

林萌檬已经把眼泪憋进了肚子里。她很久没有哭了，久到都快忘记自己还会哭。

王老师拉起林萌檬的手，说：“千万别放弃自己，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愿意学习，肯定能提高成绩。”

林萌檬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时候陈俊文来到了办公室门口，犹豫着不肯踏进来。

王老师一眼看到了他，声音严厉起来：“进来。”

陈俊文吓得抖了一下，慢慢挪了过来。这时候上课铃响了。

王老师对他说：“站好。”态度与之前和林萌檬谈话时判若两人。

林萌檬心里一紧，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王老师转向林萌檬，声音又柔和起来：“听说，很多人给你写情书，不过老师也知道，你从没有和任何男生接近，这说明那些写情书的人都是单相思，你是无辜的。你放心，老师会跟各个班的班主任通一下气，让他们严抓早恋，希望能减少这些乱七八糟的现象。你有什么困扰就跟老师说，老师一定会帮你的。”

林萌檬点点头。眼角余光瞥到陈俊文紧紧抓着裤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