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座中道:“四十唔……啊!四十万!”珠帘轻微晃动,内里隐隐传来三人的争辩声。修士们都听到了,再次忍不住发笑。章小鱼则呼了一口气,那人本来要喊四十五万的好像。
钱婉芙眨眨眼:“胡小姐可是出四十万?”
这回换一个女声亲自应道:“是的。”带着微微的怒意和不满,透过帘子可见其往左侧头说了些什么,应该是在训人。
“小鱼,慢点儿喊,看样子胡家也不想冤大头花那么多灵石,哈哈。”
宓枫儿好像瞅见了希望之光,其他修士亦然,于是价格慢慢地继续往上喊。等到了六十万的时候,声音开始真正变少,最后只剩下了胡家、三层南边一个散修和章小鱼。宓枫儿开始再次清点两人的灵石,苦唧唧道:“小鱼,你可要悠着点了。”
章小鱼嘴巴都干了,艰难地喝了一口苦涩的茶:“那……那就六十万五?”随即喊价。
她好像看到雅座里那个左边的人在笑。那人道:“六十一万。”
宓枫儿拽了拽章小鱼,章小鱼盯着二层雅座,有些气鼓鼓的:“六十一万一。”
三层南边的散修已经不想出声了。胡家人说:“六十一万五。”
“六十一万五千一。”
章小鱼喊完愣了愣,询问的眼神望向宓枫儿,仿佛看到她认命的目光里写着“没必要,真没必要”。
“枫儿,好丢脸啊。”
“是啊。”
那个不出声的散修突然说话了:“六十二万五千一!”远远望去,其一脸轻松和无所谓的样子让众人明白过来,这人大约要开始玩了。于是又有几个修士开始凑起热闹来,直接喊到了七十万。
“啪”一声,是胡小姐怒而拍桌,然先前那搞笑的声音仍按她的意思道:“七十一万五。”
章小鱼叹了一口气,将宓枫儿写的一串数字老老实实念了出来:“七十一万六千二百五十……”骤然住口,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几个散修好笑地看着她们,继续着和胡家的角逐。
“唉。”章小鱼坐下身捂着脸,突然苦笑着说,“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总是有人做,胡家也是倒霉,咱们没灵石了,还是尽早抽身吧。”
宓枫儿一样苦着脸:“说得对,我们还是轮流下水好了。”
“可是没买到,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呢。”章小鱼想的是,既然如此,何必浪费这一个月,不禁连连苦闷。
然而一个月已经这么过去了,往好了想,也是老天给她的历练?
既然无法再往上叫价,两人偷偷摸摸下了揽月楼,外面已经夜色如墨了。今日的街市因拍卖会而失了几分光彩,章小鱼和宓枫儿回到客栈,各自喂了老牛和骡子,便上楼打坐歇息去了。也不准备再做逗留,于是第二日天一亮,两人便骑着老牛和骡子往安海城外走。
刚到城外,章小鱼就听见有人在叫她:“章道友请留步,你有东西落在我芙蕖小店啦!”
原来是钱婉芙。回头一看,钱婉芙一身紫衣款款游步而来,呈到章小鱼眼前的竟是她的笛子。章小鱼才想起来,当日她好像拿笛子赶虫子来着,可能随手放在什么地方了,居然忘了拿。宓枫儿笑她:“你可真心大,自个儿的法宝都差点丢了!”
章小鱼只觉庆幸,不好意思地笑着,连连跟钱婉芙道谢。钱婉芙又从袖口拿出一物,看模样是个海螺,只不过乍一看长得有点可怖,像一只瞪人的大眼睛。钱婉芙道:“婉芙说过,来我芙蕖小店者,是客亦是友。章道友在我店里耶帮衬了不少,更是婉芙的朋友了。朋友要走,这个小礼物不成敬意。”
她将海螺交给章小鱼。章小鱼听她说为友,也不好意思再客套,欣然接下,但看着瞪人眼睛的模样还觉得有点瘆人。钱婉芙盈盈笑着:“这个东西模样不好,但有驱海妖的功效,起码修为不高的小妖精难以近身,另外还可以用来传信,想必二位一定用得着。”
章小鱼心中感叹:当然用得着,能赶走一些小妖,这宝物也算个挂啦!这时宓枫儿接话道:“我好像听谁说过,这种纹路似目的海螺,好像是海外的东西?”
“宓道友好眼光!不过与其说是海外,不如说东海另一边浅水里的海螺,海猴子喜欢抱着它,取这个还花了我不少心思呢!”
她说得轻描淡写,章小鱼更觉感激,这时想到:“钱老板,我上次听你说东海的翅翎黑藻是你炼丹的一味材料对吧?要不要我给你带些回来啊?”
“好啊。”钱婉芙毫不客气,“倒省得我跑一趟了呢!这东西中心岛上好像就有卖,那就有劳章道友了!”
她们嘻嘻笑笑说话着,不久便道别了。宓枫儿揶揄了章小鱼一阵,但想到自己对钱婉芙也没了什么偏见,于是也释然。
“章小鱼,你稍微快一点哦!”
章小鱼没来不及反应,但见她的骡子蹬了蹬后腿,“唰”地飞奔起来,扫起一阵土灰。
她的额头拉了两道黑线,随即拽缰绳:“老牛!老牛!……阿青,这段路不要再磨蹭了,海岛上有风景等着你看呢!快,快,快!”
“哞”一声,青牛置若罔闻,依旧悠哉悠哉的,载着晨光与背上的章小鱼徐徐往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