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开业后,每日上门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其中,不少人都是冲着“宫廷供奉”的牌匾和杜衡的名气来的。
杜衡天生的好脾气,看着慈眉善目,斯文诚恳,往那里一坐便是个活招牌。
他操着口略显生硬的洛下正音,夹杂着些许吴侬软语的腔调。
辛夷和忍冬性子顽皮,偶尔还会学他的口音玩闹。
虽然被顾君宁及时阻止,但杜衡听了,丝毫不放在心上,笑呵呵地和他们说笑。
病人一进来,便率先找杜衡看病。
不论什么病症,杜衡都要找顾君宁商量诊断结果。
久而久之,病人都知道,那个小娘子说了算。
杜衡有意提携后辈,顾君宁心知肚明,对他颇为信任感激。
两人空闲时,经常切磋医术,探讨药方,自觉棋逢对手,皆感兴奋,医术也时有长进。
许是明崖老人暗示过,杜衡时不时将这五十年来的医术进展说给她听。
顾君宁勤奋好学,天赋极高,从杜衡那里学了不少东西。
杜衡时常感慨,他师父经常嫌他笨,不能传承衣钵,若是明崖老人能收顾君宁为徒,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她只好讪讪地笑笑。
原来和徒弟乱开玩笑的毛病,她前世的徒弟也学了个七八成去。
没过几日,顾叔陵科考结束归家。
冯氏看他似是瘦了,心疼得不轻,舍了大把铜钱,从集市上买回两刀猪肉,拎了鸡鸭鱼虾,非要好好做几顿饭给他补补。
顾二爷围着侄子问东问西,一个劲地问他考题难不难。
顾君宁嫌二叔聒噪,找了个由头将他打发走。
兄妹俩刚坐着说了会儿话,闻西舟便带着几个下人登门拜访来了。
他命人从京城最好的酒楼叫了菜,趁热送到顾家,还带了好几坛名贵的好酒。
“决明天资聪颖,才华横溢,颜老夫子都说你定能高中。”
“等放榜之日,上门道贺的人,还不把顾家的门槛都踏平了,哪里还轮得到我找你喝酒?”
闻西舟笑眯眯地递上酒杯,“来,你我同窗多年,我预祝你金榜题名,今晚不醉不归。”
冯氏正在厨房忙活,听了动静,赶紧在衣摆上擦擦手,忙里忙外地接应起来。
顾叔陵本不欲如此铺张,但不愿伤了同窗好友情面,只好向他道谢,先行拉他入席。
顾二爷最好热闹,见了如此好事,自己便乐颠颠地来了。
几杯酒下肚,顾二爷兴致高涨,嚷嚷着让冯氏再做几个下酒菜来。
他非要摆足了主人家的气势。
冯氏一迭声地应了,忙转身往厨房里钻。
顾君宁不喜欢酒桌上的应酬,便借口给冯氏搭把手,也跟着进了厨房。
两人杀鸡剖鱼,各自忙活。
正在这时,顾叔陵进来帮忙,无奈道:“二叔喝高了,我劝不住,只好先让灵均陪他。”
他酒量极差,抿了两口便觉得不适,便钻进厨房躲上一躲。
冯氏拗不过他,只好将兄妹俩赶到一边,让他俩只管择菜聊天。
这厢,顾二爷喝得脸红脖子粗,高声和闻西舟说笑,什么荤的素的都往外说。
他越看这小郎君越觉得顺眼,只差没当场拉人家当个异姓兄弟。
闻西舟笑道:“不瞒二叔,晚辈恰好有事想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