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原想将顾君宁带去给孟氏看病。
但她死活没想到,八少爷房中竟生出这样的变故。
顾君宁倒好,嘱咐绿蚁把钱送到顾家,云淡风轻地转身走了。
留下面红耳赤的龙八,一脸绝望地倒在榻上。
王嬷嬷发愁了,这该如何向老夫人交代啊?
顾君宁一出侯府大门,便被脸色惨白的冯氏拦下了。
“三娘!你可算出来了,快跟婶娘走,家里出大事了!”
她不由分说,一路小跑,拉着顾君宁赶到济世堂。
医馆里,何春宜捧着茶盅,悠闲地啜着茶,身后乌压压地立着一堆壮汉。
顾二爷如坐针毡,一见着她,如同见了救星似的,高声道:“去一趟安康侯府,怎么去了那么久?”
原来,今日何春宜带人登门讨债。
他竟然已把顾二爷欠的所有债务一并偿还干净,只将那些欠条全部捏在手里。
现在,顾二爷欠的,全成了何家的债。
顾二爷原本不知。
今早他来医馆整理账簿,何春宜突然带人闯进来,把十几张欠条往他脸上一拍。
“顾小二,还债。”
顾二爷懵了。
以前,他拆东墙补西墙,不停地找人借钱还债。
虽然这窟窿越补越大,但好在欠每位债主的钱都不多。
因他单笔所欠数额不大,若被人一纸状书告到衙门,他最多被关几日就放出来了。
但现在,何春宜成了他唯一的债主。
何春宜要是把他给告了,他少说也得挨上几十大板,往后的牢饭不知要吃到何年何月。
“二叔,你究竟还欠多少钱?”
“……两百多贯吧。”
冯氏闻言,尖叫一声,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她娘家做的是布商营生,未出嫁时她也替父亲记过账。
但那么大的数额,她连做梦都不敢肖想。
“两百贯钱啊……一贯钱一千文,两百贯,相公,你知不知道,一匹绢才五百文……”
冯氏双眼失神,喃喃着,后退几步。
“你不是嫌家里的菜口味淡么,一斤盐四十文,这钱拿去买盐,都够把盐当饭吃了啊。”
顾二爷脸上无光,见何春宜笑眯眯地看着,更是心头火起。
“住嘴,妇道人家知道什么?”
冯氏忍不住抹起泪来。
以前她就知道,这个丈夫是指望不上了。
好在顾叔陵聪明伶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冯氏听人说,就连九品官,月奉也足有一千多文钱。
只要二郎读书成器,以后当个官老爷,那她后半辈子便衣食无忧了。
哪成想,好日子还没过上,顾二爷先欠下一屁股债。
济世堂关门歇业,家里又没别的营生。
就算二郎今天就去当官,全家扎紧裤腰带,不吃不喝,那也得等上几十年才能还清债务。
冯氏越想越绝望,索性坐地嚎啕大哭。
“弟妹别急,我与顾贤弟相识多年,理应照顾顾家几分。他欠的债,足有二百三十多贯。我已替他抹去零头,顾家只需还我两百贯钱。”
何春宜不急不慢地补充道:“限期,一个月。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