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啊?”
十二岁的孩子也懂事了。
易婵一看自己被排除在外,忙拉住顾君宁的袖子,急切道:“我会采药,会抓鱼,我也能帮姐姐的忙。”
顾君宁笑着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那好,”她蹲下身,平视着小姑娘的眼睛,认真地问道,“我要婵娘走到很多人面前,和姐姐站在一起,婵娘会害怕吗?”
易婵眨着那双小狗般的水润杏眼,倔强地攥拳摇了摇头。
顾君宁夸了她几句,又仔细叮嘱一番。
易家夫妇起初面有迟疑,后来越听越激动,几次相互抓住对方的手,兴奋地连连点头。
未了,顾君宁向易老实讨了些草药。
她借易家的捣药杵和药碾等,经她调制,很快制成见效奇快的药粉。
这药粉能令人陷入短暂的昏厥,虽不致命但足以防身。
要是去京城里的药铺抓药,这几味药写在同一张方子上,遇着行家难免会惹人猜疑。
龙八的人怕是还盯着她,若是她分几家铺子买,他的人察觉出异常,那她这药便失了先发制人之效。
临走前,她匀了些药粉给易婵防身,又取了只小小的布口袋把药粉装了。
顾叔陵送她回到家后,便转身去了学塾。
顾君宁刚跨进家门,只见顾二爷狼狈不堪地瘫坐在地,掩面流涕,嗷嗷哭惨,大骂龙家折辱人。
原来,今日送礼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安康侯府出来,一路吹吹打打,径直来到东市。
那风光,那体面,排场大得都快撑坏他顾二爷的眼眶了。
这支队伍直奔济世堂而来。
顾二爷在他那群狐朋狗友面前挺直腰板,要多神气有多神气。
唱礼的倌人果然念道:“……铜钱五百贯,绢一百匹,丝绸三十匹……”
五百贯?
顾二爷心里乐开了花。
一只鸡才三十文,一头猪也才五百文。
叽叽喳喳,哼哼唧唧,顾二爷仿佛看到自家院子里挤满了活鸡肥猪。
但人家念完,阴阳怪气地甩下一句:“走了走了,别让回春馆的大夫等太久。”
顾二爷抓过那小倌,急吼吼地问道:“不是,治好老夫人的,不是我们顾家的……”
“老夫人的病,多亏回春馆的名医尽心调理,日子一久方才见了起色,跟你们顾家有什么干系?”
顾二爷的脑子轰地一下炸了。
顾家,死乞白赖……
顾家,不学无术,坑蒙拐骗,欺瞒贵人……
顾家顾家顾家……
他们顾家,被安康侯府的下人,当着满大街看热闹的百姓,一把拽下来踩在脚底,重重地碾了一脚。
人家的队伍热热闹闹地走了。
顾二爷的老脸丢了个精光,酒席也不吃了,朋友也不理了,灰头土脸地跑回家,往地上一坐便掩面大哭起来。
“二叔。”顾君宁有点同情他,不由自责,是不是对这个蠢侄儿太严厉了。
顾二爷拖着鼻涕,哑着嗓子道:“顾家的名声完了,全完了。安康侯府不是人啊不是人……”
后半句话她倒没什么意见。
不过,姑奶奶回来,可不是来看自家娃娃被外人欺负的。
“不准哭,把脸擦了去。”
顾二爷委屈巴巴,含着包泪,被侄女一凶,吓得赶紧把眼泪憋回去。
她胸有成竹,安慰地拍拍顾二爷的肩。
“别急,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