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还记得当初说过的话……

朦胧灯光下，唐婉主动牵封牧牵得更紧了些。

两人在路上转了一会儿，准备回家。经过路边一家炸鸡店时，黏腻的肉味油味交织着袭来，唐婉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她紧咬着牙，把车窗升上去了。

“停车，停下车。”

唐婉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快要压不住胃里的翻涌了，她捂着嘴，干呕了好几下。车一停，她立刻捂着嘴下车。

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那股炸鸡的味道更明显了。

封牧跑到唐婉跟前，一句“你怎么了”都没能说完，便被吐了一身。

他都来不及去注意衣服上这堆成分不明的呕吐物，拧着眉给她拍后背，“你怎么回事？都说让你吃晕车药了，你出门前是不是没吃？”

晕车药也是药，哪儿能老吃？况且她晕车也不是那么厉害。

唐婉想反驳又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干呕。

封牧见她吐得眼泪都出来了，闭口不言。他去车里拿了矿泉水，让她涑口。等她好些后，他脱下西装外套，用干净的地方给她擦了擦嘴角，然后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

两人都以为唐婉这次是晕车，没太放在心上。

呕吐症状愈发频繁，再加上唐婉没来大姨妈，她跟封牧才开始往怀孕的方向想。她买了试纸，一测果然是怀孕了。

封家、唐家还有齐家得知此时，都兴奋不已，这可是他们三家孙辈（重孙辈）第一人。

封老太太封老爷子跟齐弘安是老友，三人聚到一起叨叨给孩子起什么名字，等孩子长大后要不要跟齐弘安先学学画画。

封母唐母则频频开始逛街，给孩子准备衣服、玩具和各种礼物。孩子还没生下来，他们买的东西就已经积攒到夸张。

而且几位老人想名字，起大名，她们便把主意打到小名上面，无论孩子是男是女，他们都起好了。

唐婉才怀孕两个月，肚子都没显出来，就已经跟个老佛爷似的被伺候起来。

她觉得他们实在太夸张了，正想跟封牧吐槽，就听他打电话，“城堡设计图不要找只有名声在外的人，你们立刻做个策划书，说我要为女儿建城堡，举办个设计比赛，一等奖一千万。”

唐婉，“……”

封牧打完电话，回头对她道：“城堡孩子大了才能去，我要不要先让人把儿童房好好设计下？有孩子以后，紫苑居住着是不是有点小，我们要不要再换个大点的地方？”

上辈子他都看着思思结婚生子了，可这辈子再迎接她到来时，他还是感到紧张，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他们一个比一个夸张，唐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怎么就认定是女儿，万一是儿子呢？”她一言难尽道。

封牧只是道：“信我的就对了！”

唐婉也不知道他到底哪儿来的自信。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便是八个月过去。

期间唐婉孕吐，封牧跟她症状差不多，最后是夫妻俩一起被伺候。封母乐得不行，“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吐啊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生孩子。”

封牧听见那话，脸都黑了，只是他才说出一个字，唐婉捂着嘴去吐，他也跟着跑去了洗手间，还不忘扶着唐婉。

见夫妻俩那样子，唐磊封尧赶紧跟上去，剩下的长辈们则忍不住笑。

阿牧从小拽到大，他们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狼狈？

过了孕吐的时候，封牧总算好了些。家里总算一堆人，让他觉得烦，他每天就让两三个人留下来，人再多就不让进门了。

女人怀孕时脾气不好，唐婉几次鸡蛋里挑骨头，跟封牧找茬发脾气的时候，封母他们还打算让封牧忍忍。

结果他们都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封牧利落跟唐婉道歉，或者按她的要求做事去了，哪儿有半分要发脾气的迹象？

唐母封母看着两人这情况，没少交流自己当时怀孕的情况——

“唐旭光以前在我跟前装完美好男人，我当时觉得我孕期他只跟我吵过几次，已经很好了。没想到阿牧这种暴躁性子，竟然能做得比唐旭光装出来的还好。”

“别说了，我跟阿牧他爸当时没少吵，都差点离婚了。”

两人说完后，就见封牧又去给抱怨的唐婉捏腿去了。

强势的两人组成夫妻，终究要有一个人做出让步。他们都以为那个人会是唐婉，却未料到是喜欢一意孤行的封牧。

唐婉被推进产房时，外面走廊都被封家的、唐家还有齐家人站满了。大多数人是在等孩子，讨论孩子是男是女，长得像谁，会不会跟封牧脾气一样臭。

就连唐母跟唐磊，也不自觉加入话题中。

唯有封牧头上不断冒冷汗，时不时去门口看一眼，一心只有唐婉。

上辈子她在产房里险些死掉，那件事给他留了很大心理阴影。

她生产的前几天，他老是梦到上辈子产房里到处都是血的场景，然后从噩梦中醒来，整宿整宿睡不着。

那种焦躁、憋闷、恐慌，没一个人能分担。

产房门一开，没等医生说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封牧便一溜烟跑进产房，去找唐婉。她好好地躺在床上，除了模样比平时狼狈些，看起来情况还不错。

他紧紧抱住她，如释重负，心脏却止不住发酸。

“我爱你，唐婉。”封牧不断吻着她的发丝，声音很低。

唐婉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本想让他松开，可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她弯弯唇角，在他胸膛里觉得很安心。

等唐婉受不住睡过去后，封牧才抽出时间去看他的宝贝女儿，“女儿给我抱抱。”

“什么女儿？”封母道：“是个大胖小子。”

封牧不信，觉得他们都眼花了。只是等他接过来孩子看以后，才发现竟然真是一个大胖小子。

他脸色都变了，这才想起来：唐婉上辈子有一次流产，后来才生的思思。

所以上辈子那个流产的孩子，是个儿子？

还好，这辈子他有弥补他的机会。

唐婉生孩子疼得要命，不过封牧之前许诺过只要一个孩子，所以还好。然而，两年后，她看着手里的红色双杠，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她不敢置信地又测了好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封牧！”

唐婉在楼上大喊了一声，封牧还以为她出什么事，跑得很快。见她只是因为怀孕，他大松了一口气，极力掩住心中欢喜。

“你不是戴套了吗？这怎么回事？”唐婉道。

封牧道：“假冒伪劣产品，我安排律师起诉它！”

起诉倒是不用起诉，她还嫌闹得沸沸扬扬尴尬呢，只是……她摸着已经孕育一个小生命的肚子，十分发愁。

正在这时，儿子哭哭啼啼跑了上来，“呜呜呜呜，气球是坏哒……”

唐婉看到他手里的“气球”，头都大了。她抱起儿子，轻声哄着，正打算让人去买气球，就听儿子控诉道：“爹地坏，爹地把气球都用针扎坏了，呜呜呜。”

唐婉，“……”

封牧，“……”

大概是上辈子的报应，这个儿子生来就是克他的。

因为这事，唐婉跟封牧冷战了一个月，最后以他赔礼道歉，并且签订不平等协议，答应以后不再要孩子结束。

唐婉上辈子流产后没多久又怀的孕，这次因为她生下儿子，怀第二胎的时间就跟上辈子怀思思的时间对不上了。

其实这个孩子生下来会不会是女儿，或者说就算她是女儿，是不是上辈子的思思，封牧根本不确定。

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对此保证。

不过管他呢，这辈子变数再多，只要他跟唐婉还有孩子们在一起，这就够了。

——

你用十年爱我，我将余生赠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