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并未动容,心平气和的问她:“此事你若不说,我也不会知道;现在主动请罪,却是为何?”
离歌微微抬头,瞟了一眼苏柔又伏跪在地,回答道:“王上慧眼如炬早已洞悉一切,只是一来顾及王府颜面;二来臣女尚未作出实际举动,所以才装作不知要给臣女将功赎罪的机会。臣女谢王上恩德。”这些是进宫之前蝮王告诉她的,她现在说给苏柔听,一来是把苏柔抬得很高,让她不好发火,二来是离歌也想知道这个王上是不是真的这么聪明。
她的回答却是超乎苏柔意料之外,哈哈笑道:“好,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之所以不动声色,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对手,她算计的比我更加长远,更加细腻。”
担心她会针对蝮王府问罪,离歌赶紧给蝮王开脱:“王上,王舅爱女心切才会有冒犯之举;但对有苏,对魔族,王舅绝无二心。”
苏柔摇头,告诉她道:“你又说错了,我说的不是蝮王,他虽是天纵之才,却也是个骄傲的人,不会做这些勾心斗角暗中算计的事。我说的是你的师傅,白泽山使臣慕晓语。这世上,女人最了解女人。你师傅走了一步棋,把我将的死死的,就算我想要问你的罪,眼下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柔说的,离歌一句也没听懂;却知道了一个结果,那就是师傅不会有事,她也不会有事。可是她到底做了什么,离歌却百思不得其解。
想要问苏柔,却又觉得不适合。最后,还是把她的御令还给她:“臣女谢王上开恩,归还御令。”
苏柔没有收回御令,告诉离歌:“你留着吧,还是之前说的,王宫你随时可以来。至于你师傅,她的待遇也不会变。”
事情绕了一大个圈子又回到原点,离歌却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既然王上已经这么说了,离歌也就收下御令,并且向她请求:“王上,我师傅希望你给她派个教书的先生。”
苏柔不解的看着她,问道:“教书的先生,她要教书先生干什么?”
离歌抬起头,尴尬的回答:“她不认识字,要读书。”
苏柔噗嗤笑了出来,殿内的侍官和宫女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白泽山的神仙,白泽的使者目不识丁,这样的事情谁也不会相信。可这话是从她徒弟口中说出的,是她自己的要求,不信也不行。
离歌更加尴尬了,脸红得像被火烧过。
苏柔笑够了,才坐直身子告诉离歌:“好,我会安排的。你快起来吧,一直跪着也会累的。”
说话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完全没有了魔族之主的威严和气势。
其实苏柔也有这种感觉,当她堂堂正正的收下白泽的信物的时候,好像又回到了几千年之前,回到了跟白泽在一起的时候。
可是这个世界是很悲哀的,很多人很多事情并没有选择;她们一个是白泽山之主,一个是有苏城之主,原本情投意合的两个人硬生生成了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代表。
她们没有选择,她们肩上担着的是两个族群的命运,为了自己的族人,为了少一些杀戮,只能舍弃小我成就天下。
离歌起身,见苏柔心情好,就状起胆子问:“殿下,请恕离歌斗胆问一句你打算何时放我师傅离开王宫?”这话出口,离歌就后悔了,苏柔软禁慕晓语虽然怀有私心,却是朝事,她不过是蝮王府中的郡主,无权无职,免不了要有干权乱政的嫌疑。
苏柔的笑容僵在脸上,默了一下回答她:“她自称白泽的使者,却没有官牒文书,我不能放了她,除非白泽的官牒文书来了,亦或白泽来证明她确实受托出使。”
离歌当然知道这是官话借口,但既然苏柔已经给她一个这样的借口,真实的原因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不管真实原因是什么,她都只能接受这个借口。
见离歌吓得额头上的汗珠儿都冒出来了,苏柔又说道:“她虽然不能出去,你们却是可以进宫来看她的,你手上有我的御令,每次带三五人进宫不受阻拦。”
带另外的人进宫吗?离歌可没有这个胆量,就算这是魔族之主说的也不行;所谓官场如战场,谁知道她是真心的还是诈术。
要说的都已经说了,离歌就从宣政殿告退。
离开宣政殿,又去了软禁慕晓语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