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应了声‘是’,在她的左边臣子位置上坐下来;开口道:“十六年前,蝮王府还只是六部中排名第三的部落;短短十六年的时间,这个蝮王在一片质疑声中不仅消除了内乱留下的后遗症,还将蝮王府的实力提升到第一的位置。他是个有大才的人……。”
他说的这些,苏柔没有可补充亦或质疑的地方,点点头:“继续说。”
言官继续道:“臣得到消息,慕晓语到有苏城之后先去了蝮王府,与此同时蝮王府失踪多年的郡主突然回来了,偏偏蝮王又愿意为了这个郡主向王上开口;这一切,是否都太过巧合了!”
苏柔皱了皱眉,点头道:“是挺巧合的,但世上的很多事情,很多巧合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听见苏柔在为蝮王开脱,言官有些畏惧,应了声‘是’,不再说什么。
主仆静坐沉默了好一会,苏柔告诉言官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相信蝮王会叛变;如果没有慕晓语这个中介,或许我会信,但因为慕晓语,我不信。”
言官死谏,这是规矩,何况苏柔已经说了他们是在以朋友的身份谈话,就壮起胆子开口:“恕臣斗胆,问王上何出此言?”
不知为何,自从见到慕晓语之后,苏柔的心好像软化了,总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放眼宫中,哪里有可以谈心的人,一个个都把她当做魔族之主,连说话的声音大一点都能把她们吓死。
所以对于他的冒问,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想要多告诉他一些什么。开口道:“还记得我是在哪长大的吗?”
“白泽山。”苏柔是在白泽山长大的,这件事有苏城魔族各部几乎无人不知,所以他也不必忌讳什么。
苏柔点头,说道:“不错,我生长在白泽山,跟现在的白泽山之主是青梅竹马,曾私定终身。”
言官吓得半死,连忙说道:“臣什么也没有听见。”
苏柔不以为意,继续说:“还记得两千三百年前白泽第一次派遣使臣来,我不问缘由就将他斩杀,你可知其中缘由吗?”
苏柔好像很想说,言官其实也想听,就问了:“请王上赐教!”
“凤栖梧古琴,是我要的彩礼,当年在白泽山他跟我示爱,我告诉他要一把万年凤栖梧的古琴才肯嫁。后来他找到了,在梧桐树下为我画了那副卷轴。可惜,没有来得及成婚我就被带回有苏城,做了魔族之主;至此,至爱之人成了最大的仇敌。”
说起这些,苏柔的脸上露出很好看的笑容。苏柔还是储君的时候他就是她的言官,这样的笑容还是第一次见到。
言官避开苏柔的目光,开口道:“臣愚昧,若是那时有苏跟白泽山势同水火非杀了使者不可,可如今双方停战多年,虽无来往,却也没有什么冲突;王上后来又将白泽派来的使者都杀了,却是为何?”
苏柔叹气,无奈道:“我不得不这么做;若是让六部贵族知道这些往事,免不了要有一场血战,身为魔族之主,我不能让自己的臣民遭受此无妄之灾。”
苏柔这些年的付出,他们这些言官很清楚。可是他们中没有人知道苏柔原来还藏着这样一段心事,一个女人要多大的勇气才能一次又一次的放弃至爱的男子的求爱!一时间,言官也百感交集,如果他不是言官,或许他会劝苏柔禅位于他人,去追寻自己的世界。
可不能,有苏没有了苏柔,魔族就会面临巨大的危机;他不能拿魔族的命运开玩笑。可他也是真的同情苏柔,她跟苏柔是主仆也是朋友,当然也希望她能开心幸福。
言官一时无言,默了好一会,整理好心情才又重新措辞:“殿下,臣为魔族众生感念你的恩德;但还是不懂殿下为何认为蝮王不会叛变。”
苏柔也知道,她们终究是主仆有别,有很多话他不便说,也就不再继续,回答他道:“慕晓语是白泽的使者,我信得过白泽,他绝不会容许自己的人参与到有苏的政治之中。”
这是肯定的,几千年过去了白泽还派人来送信物,足以见得他的真心,就算是参与到有苏的政权之中,肯定也是站在苏柔的一边。
言官明白这个道理,就不再怀疑蝮王,跟苏柔说道:“是臣多心了。”
苏柔点头,又对她说:“我相信蝮王不会叛乱,还有慕晓语的原因;这个姑娘很特别,绝不是会被收买的人,蝮王跟她或许有什么关系,但肯定不会是狼狈为奸;只要不会损害有苏的利益,就不要去干涉他们了,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言官皱眉,试探问道:“就怕慕晓语不能领会殿下之恩。”
苏柔看他一眼,笑道:“何必要她知道呢,我没有杀她,是因为她没有盛气凌人自以为是;她知道自己是谁,聪明的人不应该死。”
言官懂了,慕晓语朝见,苏柔以尊使之礼接见,给足了她面子,如果是别的人,可能会自恃白泽山使者的身份得意忘形,可慕晓语没有,她要把这两样东西私下交给苏柔,因为她知道这不是白泽山跟有苏城的礼尚往来,而是白泽跟苏柔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