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化躺在床上睡着了,美妇人依偎在床边,看着熟睡的白千化,想着白天被怒骂的情景,眼泪便倾然而下。
再一联想娘家现已败落,夫家又都把她当成瘟神一样视而不见,就连共同生活了十年的夫君为了那个小妾都把自己休出了白府,对千化更是不理不管,从未把他当成自己亲生儿子看待。一连串的忧心烦闷的事涌了出来,又萌发了白天寻死的想法。
她向橱子处走去,打开橱子,里面空空的只放着两个破旧的包裹,她拿出一个打的来,打开看,里面是她离开白府时拿出来的几件衣裳,已破旧,可样式,面料,做工却极为精致,懂行的人一看便知这些都是上等的衣服。
美妇人翻了翻,挑出几件比较好的,破损不太严重的衣服在自己的身上比了比,后又无奈的放下。
她回身发现了柜子里的那个小包裹,她笑了笑走过去,小包裹里面装的是一身大红色的新娘服,这时她和夫君拜堂时穿的那身衣裳,也是她娘亲手为她缝制的。
自成婚的那天后,她便没有机会再穿,一直放在屋里保存,她被赶出白府时,第一件要拿的东西就是它,倒不是对他还有任何留恋,他如此对自己与化儿,她的心早已烧成灰了,只是这件新娘服上存留着她娘爱女的气息,她才如此珍贵。
她把新娘服穿在身上,在镜子前来回走了走。
她望着镜子里的那个美丽的女人,微微的笑了。自己这样一个清高的人又何苦再受他们那些污浊之人的辱骂欺凌。寻死的决心更大了。
她回转身,来到熟睡的白千化身旁,俯下身子仔细端详儿子的面容,尖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她一一都记在了心里。
“化儿,原谅娘,这么做,娘也有自己的苦衷,我相信长大后,你一定会原谅娘今夜的做法。活着受他们的侮辱,倒还不如死了干干净净,对于娘来说现在死是最好的解脱。”
美妇人服下身子,在儿子的脸颊处轻轻的吻了一下。泪珠滴落下来,她急忙拭去。决绝的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外面月色如水,却冰冷的让人心寒。美妇人一步步朝山上走去,那里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崖。
白千化迷迷糊糊的喊道:“娘,我我口渴了,给我倒杯水吧!”
他连续喊了几次都没有人回应。他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睁开双眼就望向床的另一侧,那侧无人,连被褥都叠的整整齐齐。
他迅速穿衣下地,跑到外面,可他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娘的影子。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望向带有陡峭悬崖的山,那是他娘平日里最喜欢去的地方。他来不及多想,拔腿就朝那座山跑去。
当他到达悬崖时,他看见一位身着大红色新娘服的妇人站在悬崖边上。
“娘!”他重重喊道。
那美妇人循着熟悉的声音回转头来,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白千化。她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她的儿子,然后微微一笑,这笑容只在白千化的脑海中停留了很短的时间。
那美妇人突然回转头,向前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娘......!”白千化哭喊着扑了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只看见娘的身体迅速的坠下黑不见底的深渊,她那大红色的新娘装就如同一只血红色的蝴蝶一般随飞而舞。这是他一辈子也忘不去的梦魅。
之后便是鲜红色的血,满手,满地,满地的血。他提着刀站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