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这样,一静下来就会想到之前的种种。
她这个人啊,最怕静了,却偏生的习惯了孤独。
在她六岁之后,是没有父亲的存在的,所以师傅对她来说,亦师亦父,最终自己终于成立了日沉阁,有能号令江湖的势力,师傅却积劳成疾而离世,任她拼尽一身医术,都没能留住他。
师傅吩咐,将他火化,找个有风的日子,在南安皇城放了,也不必祭拜他。
还嘱咐她,不必将自己的死闹得人尽皆知,所以,这些年,自己还是一直以少主的名号呆在神医门。
临死的时候,师傅还是一脸笑颜的说,“为师护不了你了,你也不需要我保护了,我要去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了,她已经孤独了好些年了。”
又痴痴地笑了笑,“要不是牵挂着你,我早就去陪她了……”
师傅哪里是积劳成疾,明明是心病难医,她这些年一直在猜着,师傅心爱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能得师傅如此挂念。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也将南宫凉从回忆拽回现实。
南宫凉搁下手中的笔,深吸一口气,淡淡道,“进来。”
咯吱的一声,门开了,溪云走到跟前,小心的问道,“主子,您晚膳想吃点什么?”
“清淡点就好。”
溪云看见桌上的画问道,“主子,这画的什么?”
紧接着自言自语道,“画的真不错啊。”又问南宫凉说,“主子,这画叫什么?”
南宫凉没有多言,两人也不再多问。
“主子,要不要出门走走?”溪云看南宫凉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问道。
南宫凉思量了一下道,“好,出去走走吧。”
午后的太阳并不是那么毒,但还是将人晒出了一层薄汗,初起连忙回棠宸殿帮南宫凉拿伞,以防被晒黑。
结果还被自家主子勒令再拿坛酒。
巧的是,溪云被冷云一个暗号叫走了,所以,现下在柳树荫凉下,只有南宫凉一个人。
南宫凉百无聊赖的坐着,看着湖中锦鲤探到水面上呼吸新鲜空气,一串串泡泡鼓出水面,湖边杨柳微垂,有一部分垂到了水面上,蜻蜓在柳枝之间嬉戏,南宫凉微微一偏头,笑了起来。
许是还没有睡过困来,脑袋有些沉,轻轻一跳上了柳枝,一掀衣摆躺在柳树的分叉上。
微眯着眼,像是睡着了,可神色确是无比清醒,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腿。
远远地,就听见了两道讨人嫌的声线,她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春光无限好,总是有苍蝇。
“哥哥,是不是晗儿那里做的不好啊,怎么太子表哥不喜欢我啊?”
“怎么会,晗儿做的已经很完美了,许是太子近来政事太多,纳妃之事还未提上议程。”
“我看,就是那个什么棠宸公子在太子身边蛊惑了太子。”
“晗儿,此种话万不可再提。”
“为什么啊。”
“棠宸公子乃是天佗宫的人,她虽只是个少主,但就算是君王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又何况是我们这种世家呢。”
“哥哥,那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当然不能算了,虽我吴家并不是神医门的对手,但要是她先出手欺人太甚,只要挑起东兴的面子问题,怕是陛下也会管管的。”
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借别人之手。
“哥哥,那……”
“放心吧,哥哥已经开始打算了,哥哥已经找了太子府里的……”
“哥哥,等等,你看。”吴昀晗指着南宫凉的方向,截下了吴恪的话。
南宫凉内力高深,一字不落的全都听见了,本想继续装睡,她俩看不见就算了,结果,还是碰上了。
唇角不禁微勾,有意思,竟然还有胆子挑战自己,不过,这吴昀晗有点烦人啊,她还真的有点想知道,到底勾结了太子府里的什么人呢?
罢了,左不过是些不入流的苍蝇。
南宫凉清楚的听见了那兄妹俩走近的脚步,但为了世界和平,还是决定继续装睡。
“哥哥,好像睡着了。”
吴恪点点头。
吴昀晗抿了抿唇,铆足了力气一脚就揣上了柳树,柳树微震,树上有些许树叶簌簌落下。
这下,就是南宫凉想继续装睡都不行了。
南宫凉刷的睁开眼,目光犀利的看着树旁的兄妹俩,一个旋身下了树,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不知吴大公子有何贵干,来请本公子喝酒吗?”
自然是讥讽先前比酒的事情。
“你……”吴恪气结。
“棠宸公子,你不要欺人太甚。”吴昀晗气鼓鼓的喝到。
“吴小姐何必生气呢,这女人一生气,就显老的,怎么,没有合适的丫鬟提醒吴小姐吗?”南宫凉继续讽刺。
她不多言,不代表不会言语。
吴昀晗气急,许是跋扈惯了,一个巴掌就甩过来了,南宫凉一个侧身避过,脚往她脚下一伸,直接将吴昀晗绊倒,摔了个大马趴。
恩,这一招不错,屡试不爽,南宫凉心想。
吴恪看自家妹妹吃亏,一掌就劈过来,南宫凉脚一转,踢起一块石头,反脚一踹,直接打到了吴恪身上,逼得吴恪往后退了几步。
南宫凉笑意盈盈的看着吴恪,眼底却满是嘲讽。
这几乎是将吴恪气疯了,吴家虽不是武将世家,却也有家训,吴家男女,多少都得练些功夫,但父亲从小对他严了些,所以武功一直在世家子弟中是佼佼者,从没有人敢这么小瞧他。
侍卫看两人打起来了,连忙过来劝架。
可一旁是神医门少主外加太子爱臣,一边是根深蒂固的吴家,谁都不敢上前。
吴恪刷的抽出身旁侍卫的剑,向南宫凉刺去。
就在这里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消息传到了轩辕枫那里……
轩辕枫心情复杂的合上手中的奏折,捏了捏眉心,心里一面怪罪自己刚刚见完吴恪后应当让元易送出去,绕着那女人常去的地方,免得生事端,一面心烦吴家那两兄妹,没事非要找死……
思及此,他站起来便疾步往外走。
他知道,以那小女人的脾气,走着去怕是来不及了,得用跑了,跑慢了都不行,他不赶紧的,去了也怕是要给吴家兄妹收尸了。
青冥笑嘻嘻的看着正揉着眉心的某太子爷,从如山的折子中抬头看着,得意地笑笑,却也不敢太过放肆,怕日后遭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