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凉又继续在桌前批折子,估么着那老头好几天没理政事了,也许是好几天没休息好,南宫凉烦的直皱眉头。
五月的风微燥,就像……繁杂的人心。
因着南宫凉和茵妃娘娘都喜欢海棠,所以太极殿外,也种了不少的海棠树。好些时辰过后,南宫凉终于把一桌子折子政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抬头望了一眼窗户,纷杂的海棠花飘飞,正午的光闪耀在花瓣上,摇曳出一种难言的美。
南宫凉微怔,来到窗前,看见纷飞漫天的花瓣,神情有些暖,笑得很甜,似乎又回想起小时候。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五月天,可能是因为回忆里的总是好的,那天没这么燥热。
“母妃,你快点,你看天上,快看啊。”小凉儿咋呼到。
“慢慢的,别摔了。”红衣女子无奈而宠溺的笑笑。
“母妃,这些花叫什么啊?”
“这是海棠花。”
“那母妃喜欢海棠吗?”小凉儿抓抓脑袋问道。
“恩,母妃最喜欢的就是海棠了。”
“哦,那凉儿也最喜欢海棠。”小凉儿抓住红衣女子的手往前跑。
“母妃你快点,叫上父皇一起去外郊放风筝啊。”
太极殿前一时之间,全都是爽朗的笑声。
回忆渐渐回到现实。
南宫凉的嘴角渐渐变成清冷的弧度,她想,那种快乐的时光,她再也不会有了。
从六岁那年开始,就注定她的笑容,再也不会如孩童般天真而纯粹。
儿时的记忆中,他真的是一个好父亲,起码于她而言是的。
只要他不在忙政事,总会抽出时间手把手教自己骑射,书画,武功……
对于其他兄弟姐妹,他是一个皇帝,而对她,他更像是一个父亲,就像寻常百姓家一样,早晨起来会和母妃一起帮自己穿衣服,吃过晚膳会一家三口一起散步,偶尔闲下来,还会去外郊一起踏青。
甚至有段时间,那时她还不记事,听丞相伯伯说,他不顾群臣反对,一意孤行非要带她上朝,在龙椅上边上朝边逗着她玩,那段时间,朝堂上满是她的笑声。
一封封反对的折子送到太极殿,他仍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让人拿去烧掉,直到最后母妃实在看不下去,劝了父皇,父皇才肯罢休。
据丞相伯伯所说,那段时间,父皇脾气好的没话说。
那时候,丞相伯伯总是开玩笑道,“得凉儿者,得天下。”丞相伯伯的意思便是,谁娶了她,便是得了圣心。
他是一个慈父,从小到大,他总是将最好的捧到她面前,无论她如何无理取闹,他总是能为她的吵闹编排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小时候不懂事,刚刚学字的时候问父皇,“父皇,江山社稷好玩吗?”
他轻笑,捏捏她的脸蛋道,“若凉儿愿意,父皇割下半壁江山让凉儿玩好不好?”
他相信,父皇是爱母妃的,父皇给了母妃几近专宠,可是终没能完成母妃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愿望。
母妃来自西宁皇室,西宁国向来一夫一妻,父皇是知道的。
可是皇位,能让一个人疯魔,能控制一个人的心神,能让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
父皇一直是有野心的,恍惚间记起母妃神色寂寥,抱着她说,“这万和大陆,终是比母妃重要啊……”
可是,从母妃死的那一天开始,那个曾经叱咤了半生的南安皇,一夜之间生出了无数白发,而他北上的宏图伟志也随着母妃的逝世,戛然而止。
人啊,总是失去了,才知道曾经拥有的可贵。
可怜可悲可笑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