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凛靠在背后冰冷的台阶上轻轻地叹息:“你不知道,那个女孩大概是被逼着在这种天气出来卖花的,看到她身上的伤痕了吗?她如果卖不出去的话,回家是逃不过一顿毒打的。”
他弯了弯唇角:“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与你无关。”她没有回答的意思。
“既然这样,”他问得更加干脆,“为什么不直接把她那一篮子的鲜花都买下来?这样不是更能够帮助到她吗?”
“我又不蠢。”他被冷冷地扫了一眼,少女的眼神从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个一个地锁过去。
“她的监护人,一定就在不远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支着下巴垂着长长的睫毛,“或许是那边那个有着啤酒肚的中年老男人,或许是下水道旁边那个干瘦的赌鬼……”
她用手指关节敲着下颌:“帮助他人这种事情,是不能够做得太明显的。否则我们就会被当成冤大头给盯上,到时候被敲诈也好,被勒索也好,会牵连到你的。”
他笑了起来,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在脸颊边拂动着,像是陨落之后夜空下金色的烟花。
“这么说,凛小姐,我也算帮助了你,”他问道,“那么,请问我可以得到一个友情赠送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肉疼地抽了一条面包棍递给他:“亏*屏蔽的关键字*亏*屏蔽的关键字*,这可是我今天和明天所有的食物,真倒霉。”
他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眨眨眼睛:“谢谢凛小姐的友情赠送喔——作为回礼,这个送给你吧?”
他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抽出一支美丽的玫瑰。
那样火红漂亮的玫瑰花,就像是黑夜里燃烧着的一把旺盛的火焰一般,寂静又热烈,激情又荒芜。
“哇……”她还是忍不住小小地惊叹了一声,“这玫瑰真漂亮啊!”
他笑嘻嘻地把玫瑰递给她:“我特意从自己的篮子里留下来的最漂亮的一支,作为回报,送给凛小姐啦!”
“谢谢。”
她接过玫瑰,感动地说道:“第一次有人送我玫瑰花,虽然还是一个小孩子。”
果戈里:“……”
不你自己明明也是一个小孩子好吧???
她轻轻地把玫瑰凑近鼻梁附近,嗅了一口,眼睛像一个月牙一样弯了起来。
“真香呐!!”
她说话的时候认真地看着他,黑色的瞳孔里倒映他的金发,就像是攒了满眼亮晶晶的小星星一样。
他的*屏蔽的关键字*停跳了一瞬。
他们最后在人群即将散尽的时候分手,她带着玫瑰和面包往右,他带着面包和玫瑰往左。
热闹之后的街道有些冰冷,几个彩色的气球在路灯下的街道上滚来滚去,有的浮在半空中缠在电线杆上,一地狼籍。
果戈里裹紧了斗篷,轻轻地勾起唇角。他在刚才分别的时候悄悄地把钞票塞回了她的钱包里,并且取得了密码情报拓印。作为天人五衰的骨干之一,这种事对他而言简直轻而易举。
他慢悠悠地抱着满怀的东西走在路边,给组织里打了一个电话,说任务完成得很顺利,才从口袋里轻轻地拿出情报。
情报用凯撒密码进行了很简单的加密,他不出片刻就翻译了出来。
他蓦地停住了步伐,身边的路灯电路坏了,灯泡明明灭灭。
那是一段日文,主人用潦草又欢快的字迹写下:
——“谢谢你的玫瑰,我一定会一辈子都记住它的!”
“你笑什么?”费奥多尔在他的房间里,慵懒地靠在椅子背上,手里上上下下地抛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红色宝石。
“没事,”他渐渐地收起唇边的笑容,“凛刚才在群里发信息邀我们跟她一起出去玩,我刚准备回消息给她。”
“尼古拉,”
椅子上白袍少年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敛起眉眼,拇指把红色宝石按在手心说道:“你知道的,她是罪。”
费奥多尔的声音冰冷,像是在威慑:“你不应该靠近她。”
他怔了怔。
“尼古拉,离她远一点,”他手下微微用力,红宝石化作一滩齑粉纷纷落下,“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警告。”
白袍少年合上门出去,他静默地靠在床头,犹豫了一会才把输入框里的“好……”删掉,慢慢地填入了拒邀申请,点击发送。
可是啊……
他放下手机,仰起头,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嘴唇缓缓地动了动,对着冰凉的空气幽幽吐出一个名字。
可是啊,我的小姐,你忘记了我们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