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吧台附近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俊美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几不可查的倦意和不耐。
“怎么了?”
轰乡看向幻象假,在面对未知人物下意识紧绷起来的身体丝毫没有放松,嘴角却上扬了一个弧度,露出一丝微笑,绯玉般的红瞳在暗黄的灯光下映照出对方的倒影,“没什么,只是一只碍事的虫子罢了。”
耻辱塗还在地上挣扎着,金发少年禁锢着他的身体令他动弹不得,中年男子因为被压在地面上,声音被堵着有些闷闷的,“我可是敌联盟的协作者,是胜光君你的同伴啊!”
“啊?有这个人吗。”
“幻象君,这个可就过分了哦,我被[经纪人]介绍过来的时候,你和弔君可都是在场的!”
轰乡松了几分力道,给中年男子留下一个喘息的空隙,“他这么说的。”
被揭穿的幻象假依旧是怏怏的神情,打量了耻辱塗的身形几秒,“好像是有这么一只虫......人来着。”
“......”你刚刚说了虫对吧!虫!
“是啊,就是我!所有快松开我胜光君,我可是你们的同伴啊!”
第二次了。
金发少年的红瞳眯了起来,泛着一层冷光。
这个男人第二次在他面前强调[同伴]这个词,是敌联盟的试探?不,转弧不会这么拐弯抹角的对他试探,炽人也没有那个闲工夫愿意管他。
黑雾也已经是转弧的部下了,那么只有......
作为敌联盟的元老人物,一直和死柄木弔站在一起的——
幻象假。
有点麻烦了啊,轰乡心里叹了口气。要不是手下禁锢着这个敌人,他真想挠挠头发宣泄一下烦躁。
“假,[同伴]之间是不能相互攻击的吧。”
幻象假对此不可置否,微微颔首。
“那么......”
意识要轰乡打算先发制人的耻辱塗又挣扎起来,“我可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是作为同伴之间的玩笑啦玩笑,胜光君居然这么小心眼......”
轰乡不知从哪里扯出一块布塞进了对方的嘴巴,成功让对方闭嘴。幻象假就着微暗的灯光还是看清了,那是路人用来擦地的抹布。
考虑到对方以眼睛为媒介发动的个性,轰乡又把刚刚从医药箱里顺出来的一卷绷带缠上耻辱塗的眼部,把中年男子绑在了爆豪胜己身旁的椅子上,和小老弟排排坐。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幻象假和爆豪胜己就愣愣的看着对方绑了一个人,直到耻辱塗唔唔的声音传来,刚刚被磕在地上晕乎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他的意识在渐渐回笼。
‘你不能这么做!’
轰乡面无表情,手里掂量着一个相机套,上下来回抛着,“没关系,就算你不能说话,这个相机可以告诉我们一切。”
被绑在椅子上的男子的神色变了,慌张中又带着一点点......期待?
‘什么时候拿走的!’眼睛被罩住了,视线却下意识的下移看向自己的衣服扣子,传递给视网膜的依旧是一片黑暗,耻辱塗在缓过神来。他明明把相机藏在了衣服内部的口袋里,胜光君是怎么发现的?
看着对方慌忙心虚的神色,轰乡心里有了估量,“刺啦”打开相机套的黏着扣,翻开了相机的相盖,查看起了之前的照片。
“叽!”从轰乡肩部露出脑袋的仓鼠看到了相机里的照片,发出了愤懑的叫声。
“啊啦。”金发少年的语气带着一言难尽的嫌弃,用看渣滓一般的眼神看向耻辱塗,“真是耻辱呢~连仓鼠都看不下去了。”
轰乡按下了一键全部清除。
听到轰乡按键声音的中年男子有了不好的想法,他记得这个声音的按键代表......
‘那可是我艺术的杰作你不能这么做!’耻辱塗比之前更用力的挣扎起来,那挣扎的力度,椅子哐哐作响。一旁的爆豪胜己都忍不住看了他几眼。
清空了相机的金发少年随手一放把它扔在了吧台上,检查了一下耻辱塗的绳索确实绑牢了,便拿上桌上的两个外卖袋作势要走。
“你就这么走了?”幻象假挑眉。
特意支开死柄木弔荼毘他们,和爆豪胜己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吗。
明明定了两份外卖现在空气中却没有食物暴露的气息,说明外卖还没有吃。不是给他弟弟订的吗?
幻象假瞳仁一扫,把爆豪胜己和耻辱塗的状态收入眼底。
爆豪胜己嘴里的布被拿掉了,却乖巧的没有大吵大闹,反而是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耻辱塗很不老实,一直动来动去。
“没关系,”轰乡揉/搓着自己额前的一缕金发,提起了外卖,“他牙不太好不适合吃辣的。”
爆豪胜己:“......”
口腔受伤流血确实不宜吃辣,反正只是夜宵而已,不吃饿不死,还有就是......
“要上厕所的话大声叫我们哦,不要自己憋着然后尿裤子了哟~”眼角上挑,轰乡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示意对方不要逞强。
“西内混蛋!!!”
吱呀。
关门声隔绝了酒吧那边的声音,轰乡和幻象假走进了门内。
门内是一条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个楼梯,通往二楼的休息室和房间,这里的灯光也很暗,比起酒吧更昏沉,从明亮处走进长廊的轰乡眼睛还没适应,一时陷入黑暗,只能看清一条路的轮廓。
幻象假走在轰乡前两步的位置,哒哒的脚步声环绕在周围,给他带路。
“你没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的吗。”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好听的男音从前方传来,幻象假连提问的语调都不带上扬,是纯粹的肯定句。
“啊......”走在后面的轰乡身体顿了一下,脚步的频率却丝毫没有变化,至少前方没有转头的幻象假是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异常。
“......还不是时候。”
“是吗。”幻象假平平淡淡的回了一句,没有再多问。
两人很快穿过长廊,走上楼梯,幻象假指着右侧最里面的房门道,“那是你的房间。”
话罢,转身进了另一个房间。
轰乡走到自己的房门前,看见门上面在自己脖子高度的位置有一块涂鸦。
胜光君。
笔迹有些幼稚,确实用红色的笔写的,在灯光灰暗的走廊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字迹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这个应该是渡我被身子写的,轰乡确定。金发少年的手握上门把手,迟疑了半分钟,还是没有打开。
“吱?”小白发出疑问。
良久,金发少年深深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去确认一下吧。”
轰乡打开了房门,一床一桌一椅一窗,虽说俭朴但住人绝对是绰绰有余了,金发少年把外卖盒子放到了桌上,打开装荞麦面的盒子。
面的香味传了出来,轰乡把面和蘸料拌好,因为放置的时间有些久,有几根面条都黏住了,不过小白不会在意就是了。
早就饿了半天的小仓鼠从轰乡肩膀爬下,直接趴到了外卖盒上,扒起一根荞麦面......嗦起面来。
不要问仓鼠是怎么做到的,反正白冰冰就是做到了。
嗦面嗦的津津有味的白冰冰忽然听到咔哒一声响,但等它坚持不懈的把这根面条嗦完再看的时候,发现房中已经没有那个金发少年的身影了,连门都关上了。
白冰冰:“......吱,嗦嗦嗦!”又被抛下了QAQ
“扣扣。”
一扇门被敲响,房间主人低沉的嗓音透过门扉传来,“谁。”
轰乡顿了一会,回答:“是我。”
房内传来鞋子和地板的摩擦声,越来越近,几秒过后,门被从里面打开了,黑发男人的脸上的伤疤和补丁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狰狞,瑟瑟阴风来袭,冷意爬上脊背,唯有那青蓝色的瞳孔散发着火焰般的温度。
“我想确认一件事。”金发少年嚅动着喉结,话语间有些犹豫。
荼毘盯着眼前和他一般高的少年几秒,让开了挡在门口的身躯,转身进屋。表示轰乡可以进来。
金发少年看着男人的背影,顿了几秒,才下定决心踏入男人的房间,“打扰了。”
荼毘双手环胸靠在墙壁上,听见此言眉头一挑,但很快恢复了原状,眉眼的冷淡和疏离直接表现了出来。
以轰乡胜己自说自话的程度,居然会敲门还说“打扰了”?
啧,荼毘咂了个舌,看向离他五步远站定的少年,那踌躇的模样真是难看死了。
房间并不大,荼毘在靠在床边的墙壁上,轰乡只是走进了房间两步就停了下来,差不多就是在门口的位置停下了。
这副碍眼的样子荼毘是一眼都不想多看了,难道是临近决战怯场导致情绪失控?那个轰乡胜己会有这种心理问题,他是第一个不信的。
大概是男人的冷淡和不屑被接收到了,轰乡又退了两步,直接把背靠在了门上,腿部弯曲蹲下,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进去,整个人成了一个球,活生生的金团子出炉了。
看见这一幕的黑发男人皱起了眉,轰乡胜己又在搞什么鬼。
“呐,炽人。”
少年尽力稳住声音,可尾音的颤抖还是被男人捕捉到了。
荼毘站直了身体,背部不再靠着墙面。
这是轰乡胜己少有的,曾经只在轰炽人面前表现出过的脆弱。自从两人分道扬镳后,轰乡胜己再见到轰炽人,都是把自己隐藏的好好的,这些作为[英雄]不需要的软弱,爆心地是绝对不会展示在公众面前的。
但是今天却......
平复了半分钟左右,金团子的声音继续传来,“炽人,我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不应该这样的。”
“有哪里很奇怪。”
“这样子......根本不像我.......”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