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对瑞安澜压根没造成威胁。她不置可否道:“折寿六十年都无所谓。倒是你,你不会是舍不得印乐知吧?”
亦炎苏脸都黑了:“怎么不舍得?”
天地无一笑了起来,舔了舔嘴唇,皮肤底层又隐隐透出光彩:“爷可是一直在等这时候,推倒他的毕生心血,把他逼入绝境。”
印乐知将他的生命都投入了惊风阁。如果惊风阁倒塌,那印乐知的生命也随之消逝。
按照岷王穆翡榭的说法,天地无一一直在试图瓦解印乐知这个人的支撑。看来,惊风阁会是击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天地无一与瑞安澜联手的话,摧毁一个惊风阁不是不可能。
让严方任困惑的是,时至今日,惊风阁都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颓势。
瑞安澜和此时的严方任想到一块去了,道:“您这么期待,可我也没见您对印乐知用什么手段啊?您以前那些奇技淫巧呢?”
天地无一的笑僵在脸上,嘴角慢慢落下,冷哼一声:“小乐知总是不乖,背地里还在搞些和爷相悖的动作。”
瑞安澜微微张嘴:“你们到底是在搞小情趣还是真在打啊?”
亦炎苏:“……”
瑞安澜总能把天聊死。
亦炎苏转身,一手落在桌上,另一手紧紧抓着瑞安澜的椅背,垂下头,低声道:“所有存在的一切必将准备着悲惨的没落。而这没落,将出于我们之手。”他头埋在瑞安澜肩颈处片刻,随即又抬起头看向远方,“小乐知你不用担心。倒是严方任,澜儿,你能不能下去手?”
瑞安澜伸手取了糕点,慢慢咀嚼着,不说话。
严方任屏住呼吸。
他感到害怕。
他想知道瑞安澜会怎么说。
“我们的最终目的,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动摇。”瑞安澜终于开了口,似乎为了确认,还又加了一句话,“混乱与波澜,这才是我们爬上高位的原因。”
天地无一嘉许般地在瑞安澜脖颈处蹭了蹭,低声道:“澜儿从来没让爷失望过。严方任还真是,挺好的棋子,怪不得小乐知一直很生气他被抢走。”
戛然而止。
严方任醒了过来。
严方任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身子一歪,几乎要从床边滚落下去。
一直候在床边的黑衣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严方任力气突然大了许多,紧紧抓着黑衣人的皮肉:“我不信。”
那三个字如同垂死挣扎,而严方任的心如堕冰窖。
从始至终,那两人谈起别人的名字时,那语气都平淡无味,好像在说的不是和他们息息相关的人,只是一个无生命存在。
严方任又重复了一遍:“都是幻境,都是假的。”
那黑衣人叹了口气:“阁下以何认定真假?”
严方任被问住了。
黑衣人扶着他,耐心地等着。
良久,严方任缓缓道:“我不愿承认的就是假。”
黑衣人动了动,把严方任扶成坐直的姿势,揭下面巾与头巾,露出光洁但无戒疤的头顶,双手合十道:“小僧曾是少林寺弟子,无法号,俗名王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