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方任见穆翡榭陷入了沉思,也不敢打扰。他敏锐地从只言片语里嗅出了血腥的味道,不禁揣摩起穆翡榭与他说这些的用意。
片刻后,穆翡榭从回忆中抽出,长长地吐了口气,道:“还听吗?”
严方任道:“殿下才讲了一半,草民自然是要继续听的。”
“好。本王跟你说的这些,整个江湖里,说不定只有你的门主知道。”穆翡榭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天地无一为何能一人占一大家?”
严方任想过这个问题,直到他看到天地无一怎么砍瓜切菜一般单挑群雄时,他就不想了。
但他也知道,四大家不是单纯靠武力或者财力就可以的。
穆翡榭又深深吸了口气,这姿态让严方任觉得他马上要说出什么重要的话。
等穆翡榭把这口气吐出来后,他道:“天地无一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符号,一个连接了横跨陆地海洋广袤疆域的符号。”
严方任:茫然。
每个字他都懂,合起来就像天书。
“除了先皇,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你猜,他第一次走西部商道,用了走了几年?”
严方任心想官员送信的话,两个月怎么的也就到了,便猜测:“一年?”
穆翡榭摇摇头:“他走了整整五年。他还是个孩童时就从家乡出发,一直到少年时期才抵达本朝。”
这五年,能做的事可就多了。
穆翡榭继续耐心地一步步引导:“天地无一最喜欢干什么?”
天地无一喜好太多,严方任筛选了半天,回答道:“享乐?挑起混乱?”
这次穆翡榭勉强点了点头。
“可是……”严方任疑惑道。江湖确实时常被天地无一搅得一团乱,但一直也不严重。
穆翡榭像是看出严方任所想:“迄今为止,他引起的都是小混乱。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亦炎苏要的,是战争。”
严方任半信半疑。天地无一是个垃圾没错,但这也太过荒谬。
穆翡榭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严方任的发问。他的声音又轻又快:“亦炎苏不能再留在江南。不仅是我,没有人想看到他留在这儿。他是个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大的威胁。我们不能撕破和平邦交的皮,但你们可以。”
严方任被穆翡榭话里的信息量砸得头晕眼花。敢情这终于说到了岷王的真正目的。什么兄弟矛盾、巫王结盟、封地权益,都比不上这件事来得紧急。
严方任徒劳地张了张嘴,闭上,又张开,声音有些艰涩:“岷王殿下,是想借瑞安门,送天地无一出江南武林?”
严方任觉得这和自己听到的有哪里不一样。
穆翡榭定定地看着严方任:“瑞安门的存活与否从来不在亦炎苏的考虑范围之内。严方任,本王不是在让你选择是否参与。”
“但是,天地无一是门主的父亲。”
“父亲?你竟以为亦炎苏那样的人会有父女之情?”穆翡榭感到好笑,“你们不是刚刚才被他摆了一道吗?”
啊,花万转。
严方任一想起花万转,头又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