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一听自己连命都要没了,叫嚷地愈发拼命,被守卫忍无可忍点了哑穴。严方任没料到第五荣会动真怒,一时间神色木然,手指也无力地松开,垂在身侧。
空有口型发不出声的小孩被拖出去了。
第五荣松开手,轻声问严方任:“你是自己走还是像那样被拖出去?”
严方任愣愣地回答:“自己走就行。”
第五荣揉了揉他头顶:“希望明天你回来后能明白,在我这里,遵守我的规矩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严方任点点头,木偶人一样地出去了。
幻阵里的温度比外界总要宜人几分。严方任行尸走肉一般在守卫的看管下一路走到北坡最外层的幻阵,一只脚刚踏出去一步,他就从麻木状态清醒了。
看不出来外面是什么时辰,天色尚亮,但不见阳光,因为鹅毛般的大雪正在风中狂烈地飞舞着。
严方任身上只着训练时的单衣,被数九寒冬的风一刮,冰冷的刺痛一直深入骨髓。他踩在及膝深的雪里,贴近身体的雪被体温温暖而融化,打湿他的衣物,带走更多热量。刚站出去两秒,他就已经冷得浑身打颤。
他想到第五荣说的“冷静一天”,第一次有种自己会死的想法。
在死之前,他还是要挣扎一下的。不能一直站在这儿,只会被冻成人形冰棍。他想着,艰难地抬起一条腿,往前迈出一步。得先找个避寒的地方。
今年的雪特别大,北坡上平时显眼的地貌特征都被雪掩埋了起来。严方任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方向,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严方任也没有回头去找,多半早就被埋在雪下,等到来年春天雪融后才能重见天日。失去了鞋的保护,脚早被冻得青紫,脚底板被冰碴磨出一道道伤痕,每走一步,雪地上就留下几丝血迹,拼成一个不甚清晰的足印。
中午的半份饭早就消化完毕,没有食物可以为身体供能,现在的严方任,饥寒交迫,又一直盯着白花花的雪地,眼前已经开始模糊,往哪儿看都是耀眼的白光。
很快,他的大脑也近乎停止思考,机械地一步一步向前挪着。他觉得自己开始产生幻觉,看到八条腿的鹿从面前跳过,还有人面的蛇往山洞里游,那山洞里竟然还有火光。
火光……他突然反应过来,有火,就有了生机。力气蓦地灌注进他四肢,他向那朦胧的火光走去。
温暖的橙色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时,他好像被人抱了起来,两脚离开了地面,不受控制地离火光远了一些。
他本能地挣扎起来,舞动着手臂想要靠近火光,却被人按住手臂紧紧困住,带着又远离了几步。有一个男声像是从天边传来那般遥远,对他说:“别动!我是要救你!冻成这样去烤火你是不想要这手脚了?”
严方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