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松默似懂非懂,“大师可否通俗说?”
“施主未见,并不能说明适才那位施主所见不存于世,人之所见,皆起于心,心中有则见,心中无,正如施主呼吸的空气,施主已然忘记了它的存在。世间一切皆为假象,并无自性。”
钟松默听不懂他说的话,见舒璃快走进了大殿,便跑过去,没再管那位僧人。
那僧人双手紧贴置于胸前:“阿弥陀佛,终究是贫僧看错人,并无慧根,业障仍重啊。”
钟松默抓住舒璃,而她只是吃惊地往殿中央的地下看。
“舒璃,你看到了什么?”钟松默慌乱地看着她,她痛苦地摇着头。
她突然甩开他,跪在地上。
舒璃看到舒匡穿着古人的服饰,他还把头发束起来,他向大殿走去,她叫他,他没回答,她就跟上去,一直跟到这大殿里。他盘腿坐下,闭着眼睛打坐念经。他好像不认识她,又或者说他没看见她,更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跪下来抓着他的手,使劲摇着,他没有任何反应。“哥,你看看我!我是璃璃啊!你怎么了?”他没有反应,她的声音开始带着哭声,“舒匡!你答应我一声!”
钟松默看着她跪在地上独自大哭,一直在叫哥哥,叫舒匡……
刚才那位僧人走来,缓缓说:“随她吧,等她缓过来。”他说着便走开了。
钟松默手足无措地看着舒璃,他没见过这样的舒璃,哭得像个孩子。他见过一些崩溃的病人,他为他们痛心过,这个时候,身为心理医生,他应该想办法让病人冷静下来。可舒璃就这样自己跪在地上大哭,嘴里一直在叫哥哥,他的心闷得疼,似乎不仅仅是为病人,是怜惜的疼。
他听了那位僧人的话,随她,他在她身边,看着她从大哭变为抽泣,从抽泣变为平静,到后来她仿佛只是一直在看着一个人,或许,她在看着舒匡。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舒璃才想起钟松默。她突然转过身来看着钟松默,眼神黯然,像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哥哥把我忘了吗?为什么我怎么叫他他都不答应?”
“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
“我们是双胞胎,我不会认错的。可是他就坐在这里,他就坐在我面前。我本来以为是我的幻觉,可是我能触摸到他,不是幻觉。”钟松默确实是什么也没看见,只是这舒璃的眼神不像是假的,她真的在认真看着某一个人。
他又突然想到刚才那位僧人说的话,“我看不见的,未必真的不存在?”可是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作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这个时候,舒璃突然自己站起来,她的手往前想抓住什么,她往前走去,嘴里一直叫着“哥哥!”。
钟松默迟疑了一下,他突然想起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冲到他的心里,他走过去从舒璃身后抱紧她的肩,像是在控制一位崩溃的病人,又像是想给她一些安慰。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片刻之间,他忘记了自己心理医生的身份。
舒璃一开始是愣住的,可也仅仅是一瞬间。她看见舒匡正往门外走去,全然不顾她的呼喊和挽留。她用力挣脱,可是他紧紧抱住她,她挣不开。
他这才想起舒璃是他的病人,陈叔叔和姜阿姨托他一定要治好她。
“璃璃!你冷静一点,你眼前根本没人!”
“他要走了!我不能让他走!松默哥你帮我拉住他!”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舒匡!你醒醒!”
舒璃用尽全身力气去挣脱他,他察觉到了这股力量的异常,他不能任由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璃璃,对不起。”他打晕了她,像打晕一位病人那样。
没有镇静药物,他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