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夸她不愧是顾家人，顾青辞回过神后隐隐有些无语。

她这会儿是切实体会到了老将军对她这个孙女儿的偏爱和护短，那被赶出去的顾元吉和陈氏可是爷爷的亲儿子一家呢。

顾青辞走到了老将军身边，发现床边小几上放的药都凉了，可见顾元吉和陈氏从始至终都没关心过顾老将军是个病人。

她把药倒了，故作轻松地笑道：“爷爷，这药凉了，我重新去煎一碗。”

顾老将军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他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别走，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

顾青辞察觉到了顾老将军的失意，她没有露出破绽，笑道：“爷爷这次回来必定不用离开了，以后说话的机会多着呢。”

顾老将军感叹道：“丫头，你就别哄爷爷了，梁太医的话爷爷都听到了。”

顾青辞脸上的笑意也有了裂痕，她皱起眉，急声道：“爷爷，太医院没有法子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法子。”

顾老将军心底一暖，笑道：“丫头啊，你不知道，早些年总有人觉得你不像顾家人，其实爷爷一直都知道，你骨子里有爷爷这股子倔性在，你才是最像爷爷的人。”

说着，顾老将军叹了口气，“若不是爷爷没办法保护好你，你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头。”

顾青辞鼻子一酸，尽管这是她真正见到这位老人的第二天，可是骨子里镌刻的血脉相连是切割不断的。

她心情沉重地跪在了床前的脚踏上，拧眉道：“爷爷，以前是青辞不懂事，做了很多糊涂荒谬的决定，连累了爷爷，连累了顾家，青辞知错了。”

见顾青辞跪下，顾老将军急忙喊道：“快起来，地上凉，你从小受寒就容易着凉。”

顾青辞起来，顾老将军才脸色和缓了些，“你这丫头从前就是性子太软和了些，爷爷最担心的就是你受欺负，如今你是真的长大了，爷爷也放心了。”

随后，他又叹息地说道：“你二叔是个糊涂的，比不上你父亲分毫，现在顾家二房一团糟也是他自己的命，横竖这顾家也不会交到他手里的。”

说着，顾老将军愈加叹息了，若是青辞丫头是男儿身，那他又何愁后继无人？又何愁顾家衰败？

顾青辞眉头一紧，她知道爷爷的心思，于是郑重开口道：“爷爷，您放心养病，只要有我一日就一定竭尽全力保住顾家。”

顾老将军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感慨地笑道：“好！不愧是我的好孙女儿！”

接下来的两天，顾青辞不断地更改着药方，可是顾老将军的病丝毫没有起色，而且胃口还越来越差了。

顾青辞整整两天都没有合过眼，她一面拜访着各个民间名医，一面扑在医典药籍中，寻找着蛛丝马迹，但始终没有进展。

顾老将军看得出顾青辞为他花费的心血，他已经拒绝用药，不想再拖累自己最心疼的孙女儿，顾青辞没办法只好强行用针灸的办法延缓爷爷的病情。

顾老将军看着倔起来什么人都劝不住的顾青辞，叹了一口气，又把自己的身后事交代了一遍。

顾青辞红着眼睛打断了顾老将军，“爷爷，您会没事的！”

顾老将军虚弱地叹了口气，絮絮叨叨地说道：“丫头，爷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从小命苦，出生以后就没了爹娘。”

“爷爷什么人都不放心，只能自己学着带你，爷爷打了一辈子的仗，是个粗人，那时候啊，你在爷爷怀里就像个小猫儿一样，好像碰一碰就会伤到。”

“爷爷是个粗人，给不了你最好的，只想你平平安安一辈子，顾家的私印你收好了。”

“若是爷爷走了，这顾家还是由你做主，若是顾家不行了，你便躲得远远的，爷爷留给你的产业够你一辈子无忧无虑了。”

顾青辞眼睛涩涩的，她仓促地抹掉了眼角的湿润，“爷爷，别说了，我去看看擦身用的药汤煎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