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闻言沉默了。

“这世间讲求因果劫数，我们修道之人更是如此。”

“可是，你们当初改变了殷森的命格，让他成功度过了死劫。”他现在偶尔还会和殷森这位共患难过的难友和救命恩人联系，最近更是想让他加入复仇者联盟，帮助他进行科技的研发。

“那不一样，我们只是基于当时的情况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命运本来就是由一个个选择构成的，不同的选择会有不同的结果，也就有了不同的命运。但是依靠卜卦和预言来改变太多人的命运，这在天道看来是作弊。”

“劫数劫数，躲得过这次躲不过下次，这也是雷劫时我们不会使用科技的力量为自己减轻劫雷的原因，除了因为我们需要雷劫淬炼身体外，就是因为我们的所作所为天道都在看着，这次投机取巧过了雷劫，下一次天道就可能冷不丁给你来个狠的，让你猝不及防。”

托尼听得眉头紧皱，觉得自己可能还是需要研究一下东方的哲学体系。

将公孙禹放到营帐中的空床上，跟这里值守的医生打过招呼，两人走出营帐，就继续投入到救援中去了。

黎科来到灾区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参与救援幸存者的行动，而是在灾区的各个地方转悠，他的能力也不适合干这个。

而且和其他人视线中的景象不同，他看到的是众多徘徊不去鬼魂，这让他心中沉重，如果它们闹出了乱子……

他为这些人的不幸而感到遗憾，但如果它们真的伤了人，为祸人间的话，他也不会手软。

在这群鬼魂中，有不知人事的幼童，有身形佝偻的老人，还有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神色有些癫狂的男男女女。

众生百态中，他看到了一个特殊的灵魂，一个少年，他周身气质清正，神色悲伤而不甘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比起旁边还没有接受现实的成年人们，这个孩子反而已经早早接受了现实。

黎科心中一动，直觉他也许是解决周围这些狂躁的鬼魂的关键，走到他面前，“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男孩听见他的问话，嚅嗫了下嘴唇，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他的愿望对父母来说有些残忍，可是那是他唯一的遗憾。

黎科并不催促，对一旁因为他的问话而群魔乱舞的鬼魂们视而不见，耐心地等待少年的回答。

“我……我马上要过生日了，十八岁的生日，我父母为我准备了及冠礼，我准备了很多话要对他们说，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我永远也不会成年了……”男孩说着说着，声音带上了哭腔，却流不出眼泪，鬼魂是没有眼泪的。

旁边原本正群魔乱舞地鬼魂闻言安静了下来，少年在花样的年纪死去了，他的人生原本刚刚才要开始，但是，还没有开始，就因为突如其来的灾难而结束了。

黎科问过了他的名字、学校、班级，去联系看能不能找到他的父母了。

少年听了他的电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想要确认父母的安危。

少年的父母接到噩耗后，几乎就要晕倒，听说儿子的遗愿是举行及冠礼，心中更是伤情不已。但他们强忍着悲痛，来到了儿子身边，准备为他举行一个简易的及冠礼，然后让他安心去投胎。

黎科耗费了大半法力，才能让少年的魂魄显现在人前。

少年在众多鬼魂和救灾人员的见证下，由黎科作为正宾为他加冠，其实这一般应该由他的长辈或者父母来做，可是现场只有相关的法道者才能触碰灵体，就连那个发冠都不是真的，而是用法术具现化出来的，象征意义更重。

然后少年的父亲说出他早已准备好的、原本想在真正的及冠礼上说出贺词，表示对少年成年的恭贺，并表达对他未来的期盼和祝福，他几次因为哽咽而中断，花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把这段话说完。

少年向父母三叩首，拜谢父母今生养育之恩。

旁观的群众和鬼魂们，都躬身行礼向少年表示祝贺，一家三口一同躬身回礼。

如此，这个简陋的及冠礼就算是完成了。

然后大家都识趣的散开，给他们留下私人空间话别。

当听到少年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们都知道，少年已经走了。

为母则强，她不能让儿子走的不安心，所以不让自己在儿子面前哭出声来。在少年已经离开的现在，他的母亲终于不再强忍悲痛，失声痛哭起来。他的丈夫轻拥着她，也在默默垂泪。

那些看过及冠礼的鬼魂们也终于接受了现实，有些人直接离开，有些则去看了自己亲人最后一眼，然后前去转世轮回。

这场特殊的及冠礼被一位记者完整的摄录下来，看过的人无不泪流满面，因此更加珍惜和亲人在一起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