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闻言也没有激烈的反驳,只是淡淡地说道:“哦?老板娘这样说,那可能就是我记错了吧。毕竟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时候年纪小,记错了也未无可能。不过即使只是小时候见过那么一面,那人的风姿让我至今都忘不了。”
“公子这样说,那一定是个极为难得的美人了?”老板娘笑着说道,两人似乎就这样聊了起来。
林越低头看着杯中的酒,回忆着说道:“那女子也算是我们翼城的一个名人,全城的男人,不论是有家室的还是没有家室的,年长的还是刚刚成年的,就算是刚刚学会跑步的黄毛小儿,都知道这么一个人。要说这女子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而且她出身也不好,不是什么良家女子,本不该有这么多人的关注。但她偏偏就凭着一支舞和一双勾人的眼睛,成功地在所有男子心中都留下了印象。”我之所以会把老板娘错认,大概就是老板娘的这一双眼睛吧。
老板娘听了,眼神闪烁了几下,不自觉地有些想要掩饰自己的眼睛。她语气微微透露出了点僵硬,不太自然地对林越说道:“依照公子所描述的女子,那定然是风华绝代,怎么会像我一样在这个地方开着一个小酒馆为生呢?再说那样的风韵,想必也是我这个半老徐娘的人所不能比的。”
“诶!”林越说道,“老板娘不必妄自菲薄,本大爷也算是历遍天下美色,就老板娘这样的,年轻时绝对称得上是绝世美人。老板娘现在无非就是年纪大了些,生活痕迹重了些,要是没有这些因素,老板娘一定也是个犹有风韵的佳人。”
“公子真是说笑了。”老板娘似乎是有些羞涩,“不管怎么说,那样妙极的女子,一定是有了一个好归宿吧?”
说道这个,林越似乎是有些怅惘地叹了口气:“唉,这个就没人知道了。据说她是嫁人了,但嫁的人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商户老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里猎户。大家本来都觉得有些可惜,可是见她满眼笑容,知道这是真心实意、心甘情愿的,也就都不再多说什么了。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一家后来好像出了什么变故,此刻就永远没了这女子的消息。”
“咔嚓”一声,老板娘手中握着的杯盏忽然摔碎在了地上,神色也有些慌张起来。林越见状微微笑着,笑容中却似乎透露着深意:“老板娘这是怎么了?卖酒的这么快就醉了可不行,本大爷可是还没有喝够呢!”
老板娘僵硬地朝林越笑笑,弯下腰将碎片捡了起来,掩盖住自己眼神中透露出的惊惶与悲伤。她捡碎片的时间有些长,等自己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才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对林越说道:“公子见效了,只是年纪大了,心肠也有些软,见不得别人有些不好的事。刚才公子说的这位女子,我一直以为她有个比较好的归宿,没想到却会听到这样一个结局,手就一时不稳,这才摔了杯子。”
林越也不知道是信了老板娘这副说辞还是没有相信,只是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老板娘。但是如果仔细注意林越从一开始进来这间小酒馆到现在为止的所有神色、动作变化,就会发现林越已经完全从这几番对话中收获了他想要得到的信息。现在的他,可谓是只有百分之百把握后才会出现的样子。
老板娘被林越看得越来越不自在,越来越紧张。她掩饰性地喝了好几杯酒,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林越的反应。她其实一生已经见过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如果说一开是还能被林越骗过去之后,现在她则是已经知道了林越绝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过路人”。她拿不准林越是一个什么意思,不知道林越说的这些生平是为了证明什么,因此她只能否认着,顽强抵抗者那些来自林越的试探。
林越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对接下来的行动也有了十足的把握。他似乎是不经意地提到了晏乐兰,对老板娘问道:“老板娘真是一个古道热心的人,对待一个素未平生的人都能如此共情,想必老板娘身边一定围绕着很多追求者吧?刚刚我就看见有一个人从老板娘的店里走了出去,还交给了老板娘一个什么东西,是不是在追求老板娘啊?”
“公子最好是不要开这种玩笑。”老板娘倏然抬起头来盯着林越,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对着林越泄露这么多的情绪,于是强压着自己心中难以言说的对于晏乐兰这个人复杂的情绪,对林越说道,“我已经嫁人了,也有了孩子。只不过夫君和孩子都在外边还未归家,所以刚刚对公子的语气冲了些。”
“原来是这样?”林越看见老板娘依旧紧握的拳头,装作惊讶的样子,故意说道,“那倒是我失礼了。不过我看老板娘这副样子,以为是您的夫君早亡,也没有什么孩子,所以才会往这方面上猜测。不过,既然他不是老板娘你的追求者,那么他给你的是什么东西呢?”
老板娘没有再对着林越,而是低着头,语气中也透露出来一点冷意:“公子的好奇心未免也有些太重了,这只是我的私事,公子就不必知道了。”
“私事吗?”林越笑笑,忽然神色一凛,对老板娘说道,“恐怕不是什么私事吧?让我猜猜,上面写得莫非是要你下一步做的事?这里人来来往往,老板娘您这酒馆看似位置偏僻,十分不起眼,但其实地理位置极好,从几个重要地方出来的人,好像都会路过您这里,比如说——都尉府。”
老板娘一听,再也装不下表面的镇定,她颇具惊惶地朝林越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做什么?”
林越见老板娘这个样子,倒是愈发镇定从容起来,和老板娘此时的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慢慢地将酒杯放下,轻声地笑了一下,说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你的确是和晏乐兰有些关系,在边城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给晏乐兰那边提供了多少有价值的消息呢?不过还真是多亏了你,虽然不是我目前最想要的东西,但是好歹让我抓到了晏乐兰的尾巴。有了这条尾巴,我总会把他身后的一切,都拽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