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嬷嬷笑道:“小孩子都最喜欢年纪大的孩子,觉得新奇,和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总是要吵架。”
“这话说的也是,”太夫人把玉镯放回小机上,又拿起了柯氏送的羊脂玉雕芙蓉项圈,“可大孩子又最不耐烦这些小的,嫌他们啰嗦聒噪。我自己就是长女,当年面对那一群弟妹也实在是头疼的很。”
李嬷嬷也来凑趣,“可如今老夫人的兄弟姐妹各个都成器。老奴看府里大姐儿就很好,保不齐将来也是一品的诰命。其他的哥儿姐儿也都很好,老夫人以后也是享不尽的福气哩。”
“好好好,借你吉言了。”太夫人显然很高兴,见沛柔在玩那珠串,又问道:“沛姐儿觉得五哥哥怎么样呢。”
沛柔就摇摇头,认真道:“五哥哥笨。”
一时间众人就笑开了,太夫人抚着她的头笑道:“还是我们沛姐儿最聪明。”
等笑过一阵,沛柔方才问太夫人:“这些东西都是沛姐儿的了吗?哥哥姐姐们没有吗?”
“自然是沛姐儿的,祖母难道还跟你抢不成。这都是你母亲、叔母给你的见面礼,这是规矩。你兄弟姐妹小时候也都得了,你只安心放着就是。”
太夫人以为她是没有安全感,看她的目光就又多了些怜惜。
“那祖母要给沛姐儿什么见面礼?”沛柔摇着太夫人的衣袖,撒娇道。
“你这小丫头,得了寸便要进尺。”祖母佯装生气。
沛柔也并不怕,“祖母才说了给见面礼是‘规矩’现下便想赖账不成?”
太夫人捏了捏她的小脸,“那我们沛姐儿想要什么呢?”
她指了指太夫人挂在衣襟上的佛珠,“沛姐儿想要这个。”
太夫人惯用的佛珠是迦楠木制成的,一串可抵千金,李嬷嬷一听见,便忙上前来,“沛姐儿不许胡闹。”
太夫人摆摆手,令李嬷嬷仍坐回去,“这个不是好玩的,也没有沛姐儿手里的珍珠好看,沛姐儿为什么想要呢?”
沛柔就扬起脸,“因为这个香,和祖母身上的味道一样,沛姐儿喜欢祖母。”
若是其他人这样说,只怕要被太夫人嫌弃为赤裸裸的阿谀。
只是沛柔毕竟只六岁,先前又只和李嬷嬷和亲生母亲住在一起,柯氏身边的廖妈妈又只会离间她们祖孙的关系。几下一结合,这话就有些可信了。
太夫人显然也有些动容,亲自摘下了佛珠挂到了沛柔的衣襟上。“等你大些就能戴了,现在就偶尔拿出来看看,晚上令你扬斛姐姐给你放在床头,可好?”
“嗯。”沛柔点点头,站起来亲了太夫人一口,“祖母可不许反悔。”
“真是孩子话。”太夫人却显然很是受用。
李嬷嬷也有些感慨,“血缘这东西真是抹不散的,姐儿进府也不过是两天,便与老夫人这样亲近了。”
太夫人便用手指点着李嬷嬷,“沛姐儿,你嬷嬷这是吃醋了,快离了祖母,去你嬷嬷那滚上一滚罢。”
沛柔依言过去,却不胡闹,只是一字一句板正道:“嬷嬷对沛姐儿和沛姐儿娘亲的好,沛姐儿都记在心里。您没有子女,沛姐儿便是您的外孙女,长大了一定孝顺您为您养老。”
她这话都是发自真心,上一世她不懂事没有在意过身边真正关心她的人,这一世她若还是不能照管到她们,又何必重活一世。
李嬷嬷只是抹泪,一边将沛柔搂在怀里,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扬斛见场面不对,朗声向着老夫人道:“方才姐儿说想吃松子糖,可是奴婢想着小孩子吃多了糖对牙齿不好,因此叫小丫头们已经把糖罐子取过来了,只是给姐儿多少,还要请老夫人决定呢。”
太夫人就接过了糖罐,“你顾虑的很是,松子糖吃时好吃,若是吃坏了牙齿,可是疼的要哭。每日里只给你三个,多的便没有了。”
沛柔就嘟着嘴,“那我可以去五哥哥那骗糖吃吗?”
“你三叔母管你五哥哥比我管你还严,你若骗的出来,自然由得你。”太夫人笑得捧腹,“沛声这小子也不知造了什么孽,今日一见,竟然见出个对头来。”
前生沛声仗着年纪大又是男子,每在外面见了什么新鲜玩法,第一个想的便是来捉弄她,她没少吃他的苦头。有什么坏事,也总带着她一起淘气。
今生倒转过来,岂有轻轻放过他之理。沛柔也就不再走神,只专心逗着太夫人和李嬷嬷发笑。
此时正是数九寒天,室内却暖意融融如同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