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了凉溪,正巧在看她直播的人,对自己的系统道。
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十三羡慕嫉妒恨的跟随系统不知凡几。它们并不是简单的机器,它们各自拥有独立的意识和思维,能够算作低等的机械生命体。在它们的主人跟别的主播闲下来侃大山时,它们偶尔也会插话。
“你看看人家,都能独立完成任务了。你可咋办呀?”
“你可长点心吧!”
“你就给我放几天假吧!”
……诸如此类。
而关注了凉溪的主播的跟随系统,少不了要讲一句——“你瞅瞅十三过的什么日子?”
腐猎从浴室出来,立刻就进了厨房。他本来就像在刻意疏远凉溪,经过刚刚那个场面,真的是连见都不想见了。
饭毕。
腐猎这个人远没他的腿有吸引力,凉溪吃饭的时候频频瞄向他的腿。她想问腐猎一句能不能看看他的腿,但是问了她又不能百分百成功治好,就等于是撕开人家的伤疤瞧一瞧,便算了。
这种事未免过于缺德,凉溪干不出来。但她又觉得自己好歹学了十几年的中医,能帮腐猎一把也好。万一成功了,人情就还干净了。
犹豫踌躇了整顿饭后,还是纪露先问道:“馨啊,你不是想看看你肖哥的腿吗?”
“我……我手底下没有过过几个病人,我怕治不好。”腐猎的脸色也不知怎样,凉溪绞着手,没什么信心地道。
还谈什么治得好啊,能维持住就不错了。
踩踏两口子都想说这话,又怕戳朋友的心。腐猎也是愣了一愣,暗暗苦笑了一声。
“今天太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腐猎站起来送客,盯着凉溪瞧了会儿,终是没讲什么。
“馨啊,嫂子本不该问的。但是……”
车就丢在腐猎家,他们三个人散步回去。铺满了月光的路面上,两道脚步声很是清晰,但他们明明是三个人。纪露侧头,身边年轻的姑娘静悄悄走着,呼吸极轻,脚步也极轻,都到她快听不见的地步。
“……你到底是谁家的姑娘?跟什么人学的医?你……”
她说就怕治不好,话讲的很张狂,可她整个人却太稳重了。稳重的让她想偏向这个人,而不是偏向那句话。
“真有把握治好老肖吗?”
“没有完全的把握。”
“哪个大夫能说自己有完全的把握?”走在前面的踩踏回头来道。
“有1%的希望也要试一试。炉子,哥不问你的来历,就问你一句,一点点把握有吗?”
“有!”
“好……露露,明天早上我就走了。你带炉子过来,老肖听你的劝。”
次日清晨,昨晚没有开车回去的踩踏换了辆新车进市。路过腐猎家时,进去待了会儿。中午,纪露忽然身体不舒服,在家里睡着了,凉溪一个人去找腐猎。
“炉子走了吗?”
“嗯。老许,我看他们没戏。老肖是真对小馨有些好感,那些人被枪决的枪决,被判刑的判刑,全都收拾完了。咱们劝了那么多,他总能听进去一些,他现在没以前那么排斥外人。但小馨嘛……她问题比老肖还大……”
明明应该睡觉的纪露跟踩踏通着话。
“什么问题?你是说她的家世?”
“不是,是她这个人的问题。她是个好孩子,但我总觉得她怪怪的,对人对事,怎么说呢……”
两个有问题的人到一起,做的事反倒没那么奇怪。
腐猎坐在阳伞底下,不知踩踏与他说了什么,他很配合。
凉溪蹲在他轮椅前,她人很瘦,手却奇异的很有力。按在他腿上,丝丝的酸疼劲儿,刚开始不明显,透过骨头慢慢传到腰间,忽然一下就疼得似抽筋。
凉溪按了有5分钟,最后最痛的那一下,腐猎几乎要站起来。见他反应大,凉溪停下手,向他微微一笑道:“还好,没我想的那么严重。”
“肖哥,”凉溪抿抿嘴唇,说的话让她自己很不好意思,“你能等我一年吗?一年之后,我肯定想办法治好你的腿。但这一年间,你要照着我教给你的办法自己按摩。每天要按到足够的时间,就至少可以保持现状。”
阳光落在她半边身上,见她笑着说话,腐猎忽然发自内心的觉得:太阳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纪露的预产期是在9月,整个8月,凉溪都要天天往腐猎家里跑一趟。教他按哪个穴位,要怎样用力。踩踏工作室接的单子交工了,赶在老婆预产期之前,天天守在了家里。
纪露生了一个8斤重的胖儿子。在家里养了小半年后,她继续开始工作。
凉溪暂时将心理学放到一边。纪露的助手不止一个,留到她手边的事情很少很少,这正好给了她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如何治好腐猎的腿。
转眼便是第2年深秋,凉溪住在腐猎便宜租给她的房子里。木架子上一大排药草标本,书架上有一格,放得全都是她这一年做的笔记。
写下一个药方,用手指弹得纸“喀喇喀喇”响,凉溪终于满意一笑。
门铃响起,凉溪开门看见站在外头的腐猎,将药方往他手中一塞,请他进屋。
“小馨,你辛苦了。”
腐猎自然看不懂那张药方,但他看得到被摆满的木架,感受得到从两个月前开始,重新变得有力的腿。